正文卷 第一章 大海(1 / 3)

天空碧藍如洗,而海水一望無際。

海水的顏色果然是傳言中的深藍色,但定睛仔細一看,海水似乎隻是透明的液體,並沒有乍看之下的那種蔚藍色。

而故事裏描述的那些在海麵自由起伏的白海鷗,吉薩並沒有發現它們一絲一毫的蹤跡,或許這是因為海船已經離大陸很遠的緣故,吉薩想到,畢竟就算是能在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也是需要在陸地上休憩的時候。

海浪拍打著巨大且堅固的海船,浪花盛開在空中,轉瞬又融入周圍的海水,發出的震耳的海浪聲隱隱符合著奇妙的旋律,聽起來是那麼瀟灑自如、從容不迫。

相比之下,身邊的這群故作平靜的同伴們就顯得那麼慌亂不安。

寬敞的甲板上,數日不見陽光的少男少女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刻意壓低的說話聲讓人根本無法分辨他們正在談話的內容;幾位成年的大人則是低聲歎著氣,低沉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偷偷斜瞄周圍教會騎士的眼神中,隱藏著閃動的光芒。

隻有一名老人安安靜靜,隻是靠著甲板上的欄杆休息,虛弱並蒼老的臉上在陽光之下帶著一種享受的神情,或許這才是年齡賦予他最好的財富吧。

至於自己。

吉薩認真地體會現在的心情。

三分無助,三分好奇,三分思念。

還有一分輕鬆。

無助是延續自月餘前。那天村子裏二年一次的大日子,不,應該說是整個王國的大日子,幾乎整個王國大大小小的城鎮都開始了對年滿十三歲孩子的測驗。

作為當事人的吉薩並不清楚那個測驗的目的是什麼,他隻記得跟著村裏的同伴一起,在一群教會大人物的指示之下,觸摸各種亮晶晶的水晶還有精美的長劍,然後被單獨帶到另一處寬敞的房間,再後來和一些陌生的小朋友一起坐了很長一段時間馬車,最後上了這艘巨大的海船。

自從離開家門參加測試以來,他就再也沒見過父母和姐姐,雖然在海港的時候,每天都會有新同伴加入,但都不是他從小熟悉的玩伴。這也讓他現在對家人和熟識的玩伴非常思念。

好奇是針對未知的前路,作為從來沒見過的大海也沒乘坐過海船的孩子,這段時間的經曆對他來說顯得十分奇幻,從散發泥土味道的家鄉,再到熱鬧繁榮的海港,最後是這片震撼人心的海洋,這是以前的自己完全沒有想到過的旅程。

至於最後一絲輕鬆,那就是今天才有的感受,畢竟在不見天日的船艙裏呆了五天,這還是出海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明媚的太陽。

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之中,眼前是寬廣壯麗的大海,讓人瞬間就放鬆了下來。

在過去的五天裏,好多人都在擔憂自己的未來,如果說一開始很多人都認為自己是要成為教會中的大人物而感到欣喜,但在船艙內嚴加看管五天之後,他們內心中有多大的欣喜就變成了多大的憂愁。

拐賣、走私、人體實驗、囚禁,各種傳言在私底下流傳。

甚至還有自己這群人全部都會被殺掉喂魚的傳言。

直到今天被教會這些侍衛從船艙喚到甲板,吉薩猜測現實可能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殘酷。

不過,即使是傳言中的那樣糟糕,自己又能如何呢?

吉薩歎了口氣。

同樣在心裏歎息的還有站在高層甲板上的教會騎士胡林,離大陸越來越遠,也意味著自己離那座城市越來越遠,離曾經熟悉的生活越來越遠。

根據地圖的記載,再向前數十裏,那片海域就已經不屬於羅斯王朝了,自己也算是正式開始為期兩年的新生活。

這有什麼不好呢?

遠離了那群狐朋狗友,撇開那些鶯歌燕舞,拋棄肮髒的權錢往來,去見識見識這塊大陸上不為人知的殘酷黑暗的那一麵,這不正是整個家族的所期望嗎?不正是自己那嚴厲的父親期待的嗎?

父親還有母親不總是希望自己可以盡快成熟起來,好去分擔家族事物嗎?

家族的事業總需要一個有能力的人去繼承是吧?

看著甲板上聚集來自王國各地的“乘客”,胡林自我安慰的作用越來越小,即使拍打船側的海浪發出震耳的聲音,他也沒辦法忽視自己心聲。

這不是我想要的。

“嘿,給!”

幸好此次自己並不是孤單一人,胡林接過周意遞過來的一杯牛奶。作為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周意雖然性格比他稍微開朗,但胡林肯定對方心裏對這次行程沒有半點欣喜。

“怎麼?昨晚沒睡好嗎?”

胡林搖搖頭,一口喝完杯中的牛奶。

海風似乎也在這一瞬間成了牛奶的調料,從鼻腔進入肺部,最後四散在身體各處。

“自從上船就沒睡好過。哪像你,每天晚上睡得像死豬一樣!”

周意咧嘴輕笑,相比胡林對自身處境的擔憂,他就顯得更加安心,每天早睡早起,定時享用早餐,然後到甲板上呼吸與陸地不一樣的空氣。

他和胡林最大的不同在於,這次的意外的旅行是自己做出的選擇。

對於早就厭煩城市生活的自己來說,去見識見識別樣的世界是多麼難得的選擇。

何必把自己困死在枯燥的城堡之中呢?

“我知道,你這是羨慕!”

胡林翻了翻白眼。

“從小到大我什麼時候羨慕過你!別以為離開都城你就能當老大!”

“哈哈,不扯了,走了,估計要集合了!在這裏可別有少爺脾氣,聽說那個隊長曾經在教會內部騎士團做過團長,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估計接下來的兩年有不少苦頭吃!”

聽完周意低聲說完這番話,胡林默然,那個騎士隊長看起來就不是一個善茬,以後自己少不了和對方打交道,離家之後無依無靠的自己哪裏還有耍脾氣的資本。

“我又不是傻子,走吧,去看看這些人弄什麼把戲!”

一身暗色的教廷騎士鎧甲忖托著教會騎士們的英姿,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反射著冷清的金屬光澤,腰上掛著的精良長劍向周圍的人宣示著它代表的權勢和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