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與鄉村,古往今來,多少人都在著兩者之間奔波。
從小村子奔走到都市,是為了生計和發展;從都市到鄉村,是為了怡然自得與清閑養老。
人生不過百年,即使在數千年的曆史中看到了無數的絢爛煙花,也不過是水中撈月,難得明白。
誰能說街邊流浪的那些衣著襤褸的人們選擇的方式是錯誤的呢?
但對剛滿十六的維魯來說可不覺得是這麼回事。
畢竟在一個月之前,他還是一個不小的貴族,不說每天都是山珍海味,但最基本的食物需求是絕對沒有什麼問題的,哪裏會想到如今這副流浪漢的光景呢?
尤其是這一周,每天的食物隻是幾個幹硬的饅頭,白天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饑腸轆轆,這讓他對流浪漢這個行業徹底沒有了希望。
就像現在這樣,他和老師席地而坐,肮髒的牆角散發著難聞的臭味,乞討的破碗空空如也,這讓他難以靜心。
自己這是為了什麼?
突然間,維魯心裏被這個問題占據了全部空間,回想起自己這一個多月,不,會想起自己從記事以來的經曆,他問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
自古以來,金錢、權力還有力量是絕大多數人一生的目標,這三者相互轉化共生共長,即使是王國最窮困的山野村民也會為這三者發狂。
但自己呢?
作為家族的繼承人,錢權二字害人之深早已見識過了,至於力量,從小自己就修習魔力,結果到現在仍然也沒學出個什麼名堂,資質之差,足以鑒別。
那自己還有什麼追求的嗎?
維魯想起來自己那幾個表哥,每日沉迷酒色難以自拔,那麼他們追求的是什麼呢?
或者,他們根本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維魯側頭看著身旁側躺休息的老師,如果有誰能告訴自己答案的話,除了老師就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但想到一個月來,自己從王國的東部大城,跟著老師流浪到西部的荒漠小鎮,每日除了乞討就沒有做過其他事情,維魯心裏就有些發慌。
自己真的能找到答案嗎?
或許,自己應該回家繼續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每日享福作樂,即使苦悶,也總好過現在的淒慘。
自己也真是傻了,放著好端端的福不享受,幹嘛出來受這個罪呢?
難道這樣受苦就能知道那個答案嗎?
維魯並不在意生活的窮富,雖然私塾裏老師們常常掛在嘴邊的聖賢理念並沒有幾個人真正用於生活,但維魯確實一個例外。
人生不過百年,王國的曆史也不過三百年,那些經曆數千年流傳下來的哲理為什麼人們總是習慣於講於口中而流於實質呢?
也正是因為從古籍中知道先賢求天地之理,維魯才會出現在這裏,跟著老師,求一個道理。
有人說,人生的終極問題是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但維魯並不覺得這是終極問題。
他之前的疑問隻有一個,加上剛剛的就有兩個。
一是,眼前這一切是什麼。
二是,自己為了什麼。
如此一梳理,維魯認為自己可以用自己的第一個難題去解答自己剛剛的第二個問題。
用問題去回答問題。
這也是一條思路,不是嗎?
維魯自嘲地笑了笑,決定把自己的問題拋給身邊假寐的老師。
衣不蔽體的老師自然是忽略了他的聲音,一如這一個月來的表現。
髒亂的衣服上全是牆灰,亂糟糟地頭發猶如幹草,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成為維魯的老師呢?
無他,安詳二字。
注視著老師安詳的麵容,維魯微微一笑,胡亂的思緒消失得一幹二淨。
拿起自己麵前得破碗,維魯左手執碗,右手執棍,以棍擊碗,暗合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