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藥,這雷公藤毒算是解了,渾身酥地不行,便又躺下睡個回籠覺。
一覺醒來已是巳時,日上三竿,冬陽高照。我隻覺胸口嘔著一團氣,仿佛被一塊不輕不重的石壓著,分外難受。
我揉揉眼睛起來,剛洗漱完,門便叩了兩聲,繼而是老莊主的聲音,“華姑娘。”
來得巧,我步子拖遝地過去開門,倒不是故意怠慢,也不曉得自己是中了何類怪毒,反應與行動都與往常相比慢了不止一星半點,這一點教我苦惱,今夜行刺夏燁恐怕是凶多吉少。
然後老莊主將我“趕”了出來。
我握著鴛鴦刀,一手往下拉著鬥笠遮臉,胸口又悶又窩火,像打了無解的死結一樣。
老莊主指著通往莊外的小道說,一群官府人圍住了山莊正門,攆也攆不走,非說莊中窩藏女犯,行刺多名達官貴人,罪大惡極,非要進莊搜查,手裏還有皇帝的禦賜金牌,這回留不得我了。我問領頭的是何模樣,老莊主隻道相貌身手平平,不像是箭術了得之人。司馬炎怠惰政事誰都知曉,哪會管這等破事兒,隻有那位馳名天下,耳熟能詳,為晉國立下赫赫戰功的“忠臣”容淵之容丞相為司馬炎輔政。
我也不好與老莊主反駁什麼,草草收拾一番便倉倉而逃。其實我們冷香閣一向分外低調,素來不好在江湖上尋釁滋事,極少同外人透露與哪方勢力交好等事,思量著應是天舒山莊的哪個大嘴巴宣揚了出去,這才讓官府人如此快便尋著我的藏身之處。礙於情麵,我還是沒要求老莊主幫我躲藏,繼續留在那處反倒顯得自己庸人自擾,於是負傷而逃。
容氏。我靠著人煙稀少的巷口走著。說這家是忠烈之臣我是一萬個不相信,掩人耳目的壞事做了多少,百姓不曉,我們冷香閣的可知道,於他們而言,一個小小的太守活與不活無關痛癢,他們的用意怕是要活捉我,一是邀功,二是挖掘有關朝廷與江湖的秘密情報。
容淵之之子容述,被司馬炎特立為世子,其在國家政事上頗有建樹,且武術了得,曾拜多位退隱江湖的武林人士,個個鶴立雞群,想必容述也是青出於藍,而且他喜製毒,冷香閣多個姐妹毒死於他手,那一箭十成是容述射的。如此一想,我還得慶幸自己命大,那一箭沒直接將我穿透。
我握著刀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偏偏這麼個龐然大物進來摻一腳,這回可教我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