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孝直為求脫身就乘機騙大和尚說將他師兄抓起來了,大和尚關心師兄安危,不敢對孝直動手。孝直當初回憶了一下普淨老和尚的樣貌,就說大和尚的師兄慈眉善目,眉目全白,右手又念珠一串,是紫檀木做的,他的每件僧衣背後有一塊退色的地方。其實《般若經》說有金、銀、琉璃、硨磲、瑪瑙、琥珀、珊瑚七種。但是中國當時一般都用木柱類,紫檀木是上好的品種。孝直曾見過和尚的僧衣,後背卻是有微微退色的一塊,是因為普淨和尚雲遊四海,所帶的鬥笠遮擋的地方有限,年紀大了,身體佝僂,後背常常受風吹日曬,不退色才怪。
孝直道:“那你要怎樣才肯相信?”大和尚道:“除非你和我一塊兒去,否則我就不相信你。有你在,我就不怕你跑了。”也對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和尚確實聰明了。孝直道:“你先和我去找一個人,我在隨你前往找你師兄,要不然我死也不和你去。”大和尚道:“看不出來,一個臭書生,還有不怕死的。好俺就先隨你去找你要找的人。”孝直便同大和尚一起前往王越家中。
王越在收割完漢中地裏的莊家之後就迫不及待地趕到長安,蔣琬依舊為王越分了四畝良田,兩間茅屋。孝直來到王越家中,王越欣然出迎,走近一看,還有一個大和尚,生的凶神惡煞似的。王越打量著大和尚,大和尚也打量著王越,兩人目光迅速遊動。王越對孝直道:“恭喜賢弟,又得一非凡助臂。”孝直苦笑道:“你說是他?”王越笑道:“當然,這位大師內息深沉,腳下有風,定然武藝不凡,為兄不會看錯的。”孝直道:“他是找我討賬的,哎,一言難盡。”孝直連連搖頭。王越微覺氣氛尷尬,忙伸手道:“來來,進寒舍說話吧。”孝直在前,大和尚也不客氣,直接走近茅屋,分賓主坐定。
孝直道:“最近不知大哥農事是否繁忙?”王越道:“小麥快要下種了,菜籽也的下種。等待地裏上凍了,就不好下種了。”孝直道:“兄長農事未畢,小弟就不敢叨擾了。”王越笑道:“賢弟,你有啥事,盡管說來,為兄的盡力幫你便是。莫要吞吞吐吐的。”孝直道:“也好,回去我叫府中的兩個仆人全部來幫兄長把麥子和菜籽的農事給料理了。我請兄長與我一起前往南疆,沿途會帶上無雙。我聽聞南疆有巫師,能治療異症,若雙兒救醒,便是天大的好事。”王越笑道:“若弟妹真能救醒,為兄陪你走一遭就是了。”大嫂何秀在一旁聽聞,對孝直笑道:“不想,賢弟還是重情之人。”孝直賠禮,與大嫂答話。
孝直臨走時,說是待帶著大和尚找到他師兄之後,就啟程前往南疆。王越心中稍稍猶豫,就辭了妻子,提出一柄長劍,隨孝直一起隨行,孝直明白王越的擔心,也不便多說,就默認了。於是拜辭了何秀,一路向南山而來。
行了半日,天色漸晚,方才抵達孝直當日被捉來的山洞下。此山俊秀陡峭,山下黃葉滿山,又有落木蕭蕭,山上斷壁懸崖,又有蒼鬆傲然,三無聲大雁南飛的鳴叫,萬樹的秋蟬彈琴。三人施展輕功,飛身上了山洞,回身轉望,又是一番人間秋景。步入山洞,早有一老僧前來相迎,單掌與胸前立起,笑道:“貴客光臨避洞,有失遠迎,阿彌陀佛!”大和尚見到昔日的師兄大大喜過望,趕忙跑過去拉住師兄,一陣搖晃。
老和尚普淨被這個魯莽的師弟一陣搖晃,骨頭都格格直響,孝直與王越一陣好笑,這個魯莽的大和尚在外麵凶神惡煞,在老和尚麵前像個小孩一樣,所謂一物降一物,莫過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