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碧水城一事,皇上龍心大悅,說武王勞苦功高要犒賞其,特下旨將禦史袁盛雄之小女兒袁晴晴,許配給武王當王妃。”景紳為其解惑。
“……”原來如此。黃蓮咳嗽兩聲,擱下筷子端起水杯,低斂的眉眼讓人看不出情緒。
“滾出去!”突然一身暴怒,驚得她手一抖,灑出幾滴水,落在衣衫上滲入。
景紳轉身冷冷看一眼麵色鐵青的武王,眸底有明顯的不屑,然後一聲不吭離開。
黃蓮咳嗽幾聲,喝口水便擱下水杯,拿起筷子自顧自安靜低頭吃飯,從始至終沒有看來人一眼。
寶玉爬黃蓮膝蓋上,瞅一眼盯著主人的那家夥,貓臉全是鄙夷。“喵嗚!”壞人!不準驚嚇我家主人!
“武王殿下要是著急,就先回京去吧,咳咳,我會隨景紳盡快趕回去複命。”黃蓮食難下咽,擱下筷子淡淡開了口。
瞪著女子淡漠的麵容,鍾翊秋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拳頭攥緊青筋暴跳,“黃蓮!……”你不要逼本王傷你!
沒力氣多與他周旋,黃蓮咳嗽幾聲,挪身到被窩躺下,疲憊地閉上眼睛,很快跌入沉睡。
空留某人瞪著她,火氣大得想掀房頂。
最終,高守領命與景紳打鬥了兩個多時辰,直到夜幕降臨,二人才累得自覺停手。
而武王,坐在土炕邊,一直守著沉睡的女子。
黃蓮再次醒過來,屋裏已然燭光搖曳,卻分外暖和。她望著簡陋的屋頂,眸底一片清明。
眼下,她不用回京便可猜到結局,西南一戰,鍾德的態度已然明了,皇帝向天下承認他們有功勞,卻是,她黃蓮的勞,他鍾翊秋的功。
“起來用膳。”突然想起暗啞的聲音,讓黃蓮心下一驚,微微轉頭一看,才發現土炕邊赫然坐著一個大活人!
見她雙眸恢複了不少靈動,鍾翊秋心下一動,猛然一低身子,溫熱的薄唇便猝不及防印在她的眉心。轟!一聲,炸呆了二人。
“喵嗚!”寶玉一聲叫喚,驚醒了理智。鍾翊秋坐直身子,看著她呆若木雞的小臉,抑製著狂亂的心跳,他心情頓時大好。
“按時吃飯喝藥,待你養好身子後,再啟程一起回京。”一念萌動,他想解釋什麼,說完便起身大步離開。
黃蓮目光呆滯了半晌,寶玉興奮地跳在她胸口一壓,她才呼吸順暢,連連咳嗽了起來。
“病得不輕哇!”明明她病了,眼下為何覺著閻王爺比她還病的嚴重了。摸了摸眉心,她強迫自己認定出現幻覺了,為這事死活不願意深想。
景紳送進來膳食,黃蓮叫他坐下來一起吃,發覺他神色有幾分難掩的疲憊,“這幾日辛苦你了。”對於這個書童,她真心實意心存感激。
“國師言重了,都是屬下該做的。”景紳仍舊一副安靜的性子,卻讓她覺得他哪裏不一樣了。
“景紳,你何時知道我是女子的?”她挑明了說,有些事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不需要遮遮掩掩。
“……紫霞山。”景紳麵色微微尷尬。
“多謝你為我保密,若不是被逼無奈,我無意欺瞞任何人。倘若有朝一日我身份暴露,我不會連累你。”這是她對他的承諾與感恩。
“國師……”我不怕連累。景紳欲言又止,終將沒說不來。
“你習武之身,平日裏盡量湊合多吃些。等過幾日入京回府後,我親手做些家鄉的美食給你嚐嚐。”黃蓮精神似乎好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言辭間透露著莫名的愉悅。
“好。”看著女子和顏悅色的模樣,景紳情不自禁點頭應一聲。她說,家鄉。他一直知道她沒有失憶,眼下,她願意與他敞開心扉,說這些觸及她心事之言。
黃蓮服過藥,又經過景紳診脈,確定她暫時不會再發熱,才允許她沐浴。
簡陋的木桶裏,黃蓮邊咳嗽,邊洗去一身病菌,躺在熱乎乎的土炕上,感覺渾身輕鬆、愜意。
睡不著便吩咐景紳找來幾個地瓜,烤在土灶下麵。不多時又吩咐他找來一些雞蛋、茶葉、鹽巴。
黃蓮來了精神,自己跳下地,親自動手忙活起來,煮了一鍋茶蛋。
柴草木樁燒火彌散出來的煙味兒,讓她咳嗽加劇。景紳一邊看著幾次欲言又止,卻因為她臉上滿足的神情,他終究沒說什麼。
吩咐景紳去買些村戶醃製的鹹菜回來,黃蓮便忙著將差不多烤熟的地瓜扒拉出來,火棍兒敲了敲裹滿柴灰的地瓜,嗯,熟透了。
她露出笑意,丟開燒火棍,便抓起一隻地瓜,邊吹冷氣邊兩手倒騰著一掰兩半,金黃香軟的地瓜肉讓她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