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之間,三年守喪之期就過去了。
按說,也該是皇帝親政的時候了。但是皇帝一再的推托,認為自己尚不足以擔當大任,仍將一切國事都委托給顧命大臣、正一品殿閣大學士,人稱“韓中堂”的韓明。
這一天,正是天冊三年八月二十,秋高氣爽。
衛國公賀靖國的六十八大壽。衛國公為人剛直不阿,也不喜歡奢華排場,故而大壽一人未請。不曾想,敬敏太皇太後盧氏帶著惠昭太後伊氏親自去衛國公府祝壽。
原本一人未請隻想著一家人安靜過個壽辰的衛國公闔府上下毫無準備,隻能在倉促之中迎駕。
太皇太後盧氏笑著嗔怪衛國公:“衛國公六十八大壽,正應該好生慶賀一番,怎麼就一個人躲在家裏了?哀家可是一直記著的!這不,帶著兒媳一起過來討你一杯壽酒喝。”
這話說的如此的沒有架子,衛國公惶恐不已:“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親自前來,臣誠惶誠恐。臣準備不周,恐怕太失禮與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了。”
惠昭皇太後伊氏坐在太皇太後的下垂手,聞聽此言,笑道:“衛國公三朝元老了,實在不必如此客氣!我們也是不請自來,隻怕是擾了衛國公與家人的天倫之樂呢。”
衛國公一邊謙讓道“微臣不敢”一邊讓下人去將衛國公夫人沈氏準備迎鳳駕,不多時,沈氏率闔府女眷出來迎鳳駕,行了參拜大禮。
行禮過後,衛國公和夫人陪著兩宮在正廳重新入座,讓孫女賀泰然親自奉茶侍候。
太皇太後微笑著打量賀泰然,一把拉過賀泰然的手輕輕摩挲一下:“哎呦,泰然,三年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變!咱們這泰然不僅貌美端莊,更是舉止大方,實在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啊!”
衛國公與夫人聞言色變,正欲插話,惠昭皇太後也在一旁拉過賀泰然,從脖子上摘下自己的八寶嵌東珠連環如意金鎖戴到了賀泰然的脖子上,然後笑著問太皇太後:“老祖宗,您看這金鎖,泰然戴上了方能彰顯出它的高貴呢!若給了旁人,實在是糟蹋了。”
太皇太後也點頭讚歎:“泰然哪!長得貌美是其次,重要的是貴氣!女人長得美不算什麼,能有這種貴氣端莊,那才是難得的!”
賀泰然想摘下那金鎖,無奈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一人握住她一隻手,讓她動彈不得。
賀泰然無奈看向祖父祖母。
沈氏急忙跪下行禮:“皇太後,泰然這丫頭怎配您如此厚愛!這八寶嵌東珠連環如意金鎖,是您執掌鳳印時,太皇太後親賜給您的,怎好……”
沈氏的話還沒說完,太皇太後邊讓身側站立的慈寧宮掌事大宮女汀汐扶賀泰然出去:“汀汐,國公府上下眾人皆泡得一手好茶,你和泰然好生學學,回宮後泡給哀家喝。”
汀汐微微一福:“奴婢明白。”說完扶著賀泰然:“大小姐,就教教奴婢吧!”
賀泰然向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行過禮,又向祖父祖母行過禮,這才和汀汐一起走出正廳。
一旁,太後已經親自扶起了沈氏。
太皇天後笑著看向衛國公:“泰然今年應該有十七了吧?”
衛國公點頭回話:“下月生日,正是十七了。”
“可有人家了?”太皇太後問的看似漫不經心。
“回太皇太後,泰然四年前大病一場,今年方好些,老臣故此沒有給泰然許配沒有人家。臣知道世家女子年方十三便應當先行待選,但是太祖一朝便給了衛國公府天恩,賀家的女孩兒可以不參加選秀,自行婚配。”衛國公認真而恭敬的對兩宮解釋。
太皇太後輕輕的喝了口茶,抬首看向衛國公:“國公,朝堂上的事情哀家便不多說了,你一定心中有數。皇上他不是扶不起的阿鬥,實在是沒人去扶啊!”
衛國公正色道:“太皇太後何出此言?皇上已經到了親政的年紀,還有人敢阻攔不成?”
太皇太後長歎一聲:“先皇和世祖皇帝曾經說過,衛國公雖不參與朝政,然而對世事洞若觀火。若有一日朝廷有難,能護衛我朝周全的,非國公莫屬!”
衛國公急忙跪下:“老臣愧不敢當。”
太皇太後親自相扶:“國公切莫拘禮,現今房中沒有外人,哀家此番前來也並非為了旁事,實在是皇上到了成親的年紀,除了泰然,實在沒有人配做皇後。”
沈氏再也按捺不住了,再一次跪倒在兩宮麵前:“太皇太後、皇太後,泰然從小隨父母戍邊,實在沒有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如何能配做皇後啊!”
這一次,太皇太後親自扶起了沈氏:“國公,國公夫人,皇後之位,無論如何,非泰然不可呀。”
沈氏麵色灰白,無奈又絕望的看向衛國公。
衛國公看著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如出一轍的焦灼,終於,不顧夫人的求助,拉著夫人一同跪倒:“老臣遵太皇太後、皇太後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