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和江詞相視一眼,皆是麵帶詫異,但江詞垂眸若有所思,忽而想到了什麼。
“賢侄此言何意?”
元祈道:“王叔今日沒去參加紀丞相的婚宴,不知道這婚宴上出了多少岔子。先是新娘發瘋惹了父皇發怒,秦家被流放邊疆,此生不得回到京城半步。”他說著,若有似無地瞟了江詞一眼,眸中意味深長。
江詞的心髒卻隨著他說的話跳得愈發厲害,緊接著元祈又道:“再接著紀兄又揭發了一樁塵封多年的秘密,他不是紀丞相的兒子,而是已故趙皇後的唯一兒子,當今皇上的親生骨肉,我的長兄,太子殿下。”
江詞握著茶杯的手一抖,哢嚓一聲,白瓷的茶杯掉落在地,碎成一地殘骸。
立時便有下人前來收拾,江詞望著一地水漬,睫毛蓋住了她複雜的心境。
一開始是激動於紀楚含沒娶上秦茜謠,後來更多的則是悵然,就算沒娶上又如何。他現在是當今太子,將來要繼承王位大統,後宮佳麗三千,可有她一席之地。更何況,他們明麵上是堂兄妹的關係……
“竟有此事。當年趙皇後在丞相府上離世,沒想到腹中胎兒竟然存活至今。”秦王亦是吃了一驚,但再看向江詞難免憂心忡忡,這孩子不是鍾意紀楚含麼,現下聽到這個消息不知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喜憂參半,但這件事對江詞來說卻是憂比喜多。
不多時,下人前來稟報,說是宮裏派人來通知秦王即刻進宮,聖上所言,太子殿下初回王宮,和秦王這個王叔還沒什麼交情,要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吃頓晚宴。
秦王看了一眼江詞,遲疑著正欲回絕,江詞便笑道:“爹,皇上現在正在興頭上,你若是不去、豈不是給他不痛快,去吧,我……我和四哥一同吃晚飯,你就別擔心了。”
江詞給元祈使眼色,元祈心領神會,便道:“王叔放心去吧,這裏有我照顧妹妹,索性我這被趕出東宮,父皇還沒想過吩咐我住在何處,就在王府歇腳幾日,王叔您看如何?”
秦王哪能拒絕他,即刻吩咐了下人去收拾西廂房,然後同江詞囑咐了幾句,就匆匆去換身衣裳離開了。
秦王走後,江詞白了元祈一眼:“早知道不該拉你做擋箭牌,還往家裏拉了個閑客。”
元祈淡淡一笑:“話不能這麼講,我在這裏可是替王叔照看妹妹,豈能說成是個閑客?”
“行吧,你說什麼是什麼。”她算是懶得再和他爭出個所以然,“我要回房休息了,四哥你也去歇著罷。”
江詞起身,不自覺揉了揉眉心,芍藥會意立刻就上前攙扶住她,轉身向裏頭走過去。卻聽得身後的元祈說道:“你現在的身子已經受不住冷風了嗎?”
江詞前行的腳步驟然一滯,垂下抵在額際上的手,回眸一笑便轉頭背對著元祈,笑裏摻雜著幾分慌張:“四哥這是什麼話?外頭風大,我一個嬌弱的弱女子,還能由這冷風吹多久。”
眼角一瞥,瞥見元祈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完全不似他平日裏的散漫灑脫。江詞心頭一驚,轉過身來,他又換上了那副麵具,她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
元祈笑道:“妹妹說的是,快進屋歇著罷。”
話音剛落,候在一側的丫鬟在前頭引路,元祈便自顧自地離開了。
沿著一處蜿蜒的遊廊抄手走過,終是到了西廂房。門口擺放著幾個盆栽,這麼冷的天裏卻培育得特別好,旁邊卻還有一處房間,像是有人住過,這盆栽似乎是出自這人之手。元祈便閑散地問著,“這裏可有人住過?”
丫鬟畢恭畢敬,“這是薛公子在王府休息時的住處,薛公子每日都會來王府,若是臨走前天色晚了,王爺和小姐就會留他在此處歇息。”
問她一句,居然這麼多話,元祈心中一陣好笑,又問:“那他今日為何沒來?”
“這個,竹煙不知。”
元祈擺擺手,便讓她下去了。
據李忠呈上來的消息,他對王府上下的事情幾乎是了如指掌。江詞為了救治紀楚含失血過多,在王府內昏迷了三天三夜,薛銘宇日夜不辭辛勞地研究解救她的方法,但江詞醒是醒了,身子也受了極大的損害,據李忠所說,江詞體內落了寒氣,約莫終身不會再受孕。
以此她和薛銘宇訂了親,不過還是惦記著怕耽誤紀楚含罷了。
難為薛銘宇願意陪她演這樣一出戲,若不是情根深種,又怎會做出這樣糊塗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