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紅瑤心中一驚,紀楚含果然調查過她的家世和生平了。但元祈事先已將所有都備好,她從年初就已經被宮女名冊上除名了。
紀楚含這話想必是在試探她,紅瑤想了想,便道:\"這皇宮就像是個金絲打造的牢籠,進來了就難出去,妾身一點都不喜歡。好不容易混到了出頭日,也隻是牢中的孔雀,想要開屏也伸展不開,外人看在眼中盡是豔羨你滿身榮光,卻不知披荊斬棘過後羽翼下已經傷痕累累。所以妾身不喜歡這裏。\"
\"哦\"是嗎\"
紀楚含淡淡一笑,看起來對她的話倒是一句也不信。
紅瑤不禁莞爾,\"太子殿下不信妾身?妾身不過一個女流之輩,就算再埋怨皇宮,但若是富貴榮華擺在眼前,奇珍異寶、價值連城的金銀首飾,又有哪個女子不會心動呢?\"
紅瑤這麼坦誠讓紀楚含有幾分驚訝,他早就調查過紅瑤,生平完全看不出什麼汙點,是個恪守本分的女兒家。但現在卻不避諱對錢財的驅逐,紀楚含訝異之餘卻兀自搖著頭,淡笑不語。
\"你錯了。\"
紅瑤不解,想她一朵解語花,怎地麵對紀楚含卻總是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殿下是何意?\"
\"我認識一個人,和你截然不同。\"紀楚含搖頭苦笑,今個兒是怎麼了,一而再再而三得想起江詞。
王府今日送來了一份賀禮,沒什麼特別的,他卻小心地收著。送禮的人說秦王事務繁忙,郡主在籌備不久後的婚事,都抽不開身。
紀楚含知道這是托詞,但他一想到江詞為新婚置辦嫁妝時麵上的笑意,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一聊就牽扯到她,紀楚含索性閉嘴了,再不言語。
紅瑤最會察言觀色,卻見紀楚含不想再說了,腦中卻在思索著他的這段話。想必他說的,又是懷玉郡主罷。她未曾見過這個懷玉郡主,卻不由心生好奇,到底是如何的美若天仙、風華絕代,才會讓她身邊坐著的這位太子爺念念不忘呢?
此時的王府內,江詞在痛苦萬分地咽下一杯藥湯後,麵色難堪。
這回倒是秦王來哄她了,他和薛銘宇最近輪番來哄著她,拿她當個小孩兒看待,好像生怕她因為什麼事情傷心似的。
江詞哭笑不得地看著秦王那麼大個人了,在她麵前扮醜,戴著搞怪的麵具,又是從民間倒騰回來的撥浪鼓,一個比一個幼稚。苦笑之餘,又有些心酸。
身邊人這樣重視她,她不該自找死路,偏要去喜歡一個有家室的,還是一妻一妾。
可是一想到紀楚含,過往種種曆曆在目,口中苦澀的藥湯就不停在舌尖回旋,經久不散。一想到他,蜜餞都變成了苦味。
食不知味、鬱鬱寡歡,秦王和銘宇才會想著法子來逗她。
思索間,下人前來通傳。說是四皇子元祈過來了。
真是稀客啊,江詞心裏不由發怵,她對這個明麵上的四哥一向怕得緊,現在他怎會突然來訪,不會是要帶來什麼壞消息吧。
而且,算算時辰,現在紀家的酒宴應該還沒結束吧,怎麼這麼早元祈就過來了。
秦王收了神色,一瞬間換了副麵孔,在她身邊正襟危坐,江詞偷笑不已。
不多時,元祈已經來到了跟前,笑容滿麵,\"王叔、懷玉妹妹,今日無事,特來此叨擾片刻。\"
你即是知道叨擾還來,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江詞心中揶揄,麵上還堆砌著假惺惺的笑意,秦王道:\"哪裏的話!坐吧。\"
\"四哥不應該在紀府上喝喜酒嗎?怎麼會突然來此?\"江詞漫不經心地問著。
元祈長歎了一口氣,故作惆悵:\"你四哥我怕不是被趕出皇宮了,現在都不知要去哪裏住了。妹妹這王府大的很,不如騰出一塊地界讓給四哥我?\"
許久未見,他還是這麼不正經,江詞趁著秦王沒看見暗自白了他一眼,\"四哥可別說笑了,東宮那麼大地方,還愁沒你的位置麼,我們王府小門小戶的,別寒摻了你。\"
\"小詞,不能這麼同你四哥說話。\"秦王蹙眉,江詞便朝他吐了吐舌頭,學著他方才扮的鬼臉,秦王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元祈毫不在意地笑著,扶額故作痛心疾首,\"看來消息還沒傳出去,妹妹還不知道,這東宮已經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