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冷鏡丞參加這場宮宴之後,卻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冷家上下更是連他的人影都沒見過。冷家這又不好前去皇宮打聽,自己兒子丟了,總不能去找皇帝討說法吧。
但這一連好幾天了,這孩子可是冷家的獨苗,向來不需要人操心,這是怎麼回事。三日後,冷老爺終是按捺不住了,老來得子,他不能容忍失去這個兒子。他派人前去打聽宮宴那日冷鏡丞可曾出過宮門,答案當然是沒有。
冷老爺年紀大了,但頭腦卻還清醒,他拖著年邁的身子懷揣著想好的貢品,前去求見皇帝。皇上卻在這幾日同董貴妃出巡泛舟畫舫了,退而求其次,冷老爺隻好前去求見四皇子元祈。
東宮內。
冷老爺弓著身子,行禮道:“老臣參見四皇子,此番前來,正有寶物呈上,還請殿下笑納。”
元祈身邊又換了一個宮女,名叫紅瑤,比尋常的宮女要機靈些,她接過檀木盒,呈給元祈。元祈打開盒子,殿內頓時光華四溢,流光耀眼,赫然是一顆夜明珠,足足又一個拳頭那麼大,看來這冷家卻是下了血本了。“這夜明珠價值連城,無功不受祿,說吧,有什麼事?”
冷老爺麵露難色:“實不相瞞,老臣的兒子自打宮宴那日後就不見蹤影,還請四殿下下令調查,幫老臣找到兒子。”
元祈道:“冷淵,你在朝為官半輩子,難道不懂得朝廷中最忌私相授受,這夜明珠不日就將充當國庫,至於你,居然敢行賄到我頭上了,來人!將其押入大牢。”
立馬就有侍衛上前壓製住他,冷淵驚恐萬分,接連求饒,受著侍衛的挾製老態龍鍾,難移步伐。元祈又道:“冷淵,你一個小小的吏部右侍郎,年俸不過爾爾,是如何得來的這夜明珠,這背地裏必定沒少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把他押到大理寺交由審判。”
“四皇子,微臣冤枉啊,微臣冤枉!”
再沒有人理他,侍衛毫不客氣地拖著他的身子向外走,哀嚎得聲音漸行漸遠,東宮又恢複了以往的寧靜。
紀府內。
宮宴那日秦茜謠的禦前失禮早就傳了個遍,按理來說,秦家現在毫無地位可言,紀秦兩家的聯姻算是作廢了。但今日另人意外的是,院內的下人前來通傳,秦柏楊竟然又來府上做客了。
興許是在商討解除婚約的事宜,紀楚含便沒放在心上,但小廝前來通報,說是秦柏楊想要見上他一麵,他一時心下生疑,放下手上的卷軸前往正堂。
不過幾日,曾經無限風光的秦家毀於一旦,京城第一美人的名聲沒了,頭頂的烏紗帽也沒了,這個站在眼前年逾半百的秦柏楊,兩鬢有些斑白,額間摻了幾縷白發,看起來甚顯老態。但麵上卻笑得愈發開懷,紀楚含眉峰一挑,看向坐在高處的紀純飛。
他又在謀劃著什麼,今時今日難道還要他娶秦茜謠嗎,那個表裏不一的表妹,從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江詞以後,他早就厭惡透了,她就算是貌若天仙又如何。但紀純飛不言不語,秦柏楊站起身,走上前把著他的胳膊,尤為親近。
“楚含啊,舅爺就知道你們紀家不會落井下石,現在好了,舅爺回去就為茜謠置辦嫁妝,雖然我們秦家破落了,但絕不會貪占你們紀家半分資產。以後的路還長,秦家絕對不會一直這麼沒落下去,隻要有紀家的照拂,舅爺早晚會複職為朝廷效力。”
紀楚含心情頓時沉到了穀底,他沉著臉色,隱忍著不發作。直到秦柏楊起身離開,才問向紀純飛,“秦茜謠已經得了失心瘋,秦家又沒落了,不知道爹是出於什麼考量,堅持讓兩家結親。而我和江詞兩情相悅,我提出要娶江詞,爹卻不同意,敢問爹,這是為何?”
“富貴榮華皆為虛妄,豈能因為江詞是秦王的愛女,我們紀家就攀附權貴,紀家和秦家相交數十載,不是秦王的身份就能夠比得上的。”
紀楚含不由冷笑,“那爹難道絲毫不在乎我怎麼想,我不想娶秦茜謠,這是您兒子的想法,您可曾考慮過?既然爹惦記著兩家相交的情誼,不如你把秦茜謠娶了算了!”
“混賬!”紀純飛怒氣上湧,將桌上的茶具悉數扔在地上,破碎的瓷片一片殘骸,他喊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輪得到你說話的份兒!此事不容商議,你就等著八抬大轎,乖乖娶秦茜謠過門吧。”
緊攥的拳頭由於用力過度而骨節分明,紀楚含咬著後槽牙,從牙縫擠出一句‘兒子告退’,匆匆拂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