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的動作沒有如期而至,江詞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眼前元祈端著手上的匕首細細打量,唇邊噙著一層意味不明的笑意,“竟然把妹妹嚇成這樣。”
宮女端著一盆熱水進來,瞧見這情景時嚇了一跳,手上失了力道,一整盆熱水嘩啦全撒在地上,金盆落地,響起一連串嘈雜的聲響,吵得人耳膜疼。
這邊的動靜很快也吸引了不遠處的紀楚含,他趕到房間時,宮女戰戰兢兢地跪伏在地上,房內遍地水漬,一片殘骸,元祈坐檀木椅上漫不經心,說道:“毛手毛腳得,難成大器,去找呂公公領罰吧。”
宮女如蒙大赦,幸好不是分配到辛者庫,磕著頭道了幾聲叩謝四殿下大恩大德,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而江詞坐在床邊,手上拿著那把寶石鑲嵌的匕首下,想起剛才還心有餘悸,她毫不懷疑有那麼一瞬間元祈是真的想要殺了她,但他卻隻是將那柄匕首遞到她手上,說道:“這是我出重金打造的一把匕首,以後若是疏忽了,再遇見冷鏡丞那種小人,可留在身邊防身。”
“多謝四哥。”她稀裏糊塗地接過,腦中像是被糊了一層漿糊,不知道他這又是何意,又聽得他說道:“禍從口中,妹妹要時刻謹記。”
她知道,元祈這是在警告她,把她在冷宮看見的、聽見的都統統咽進肚子裏。方才可是在故意嚇唬她,好讓她知道,他如果想殺她,簡直是易如反掌。
但見紀楚含站在門口,江詞就像是即將溺水身亡的亡命徒抓住了救命稻草,強扯出一抹笑意:“楚含,你來了啊。”
紀楚含若有似無地看了元祈一眼,眼中不免摻了幾分敵意,複而看向江詞笑道:“我聽見你喊我就趕過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就是那個宮女摔了水盆,我沒事。”
宮女好端端地怎麼會把水盆摔了,況且還是一盆滾燙得熱水,紀楚含一時心中生疑,但見江詞手中拿著一把匕首,正是昨日元祈借給他用來對付冷鏡丞的。他更添疑惑:“這把匕首怎麼會在你手中?”
江詞看了一眼,“這是四哥送與我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紀楚含淡淡地答道,再探尋似的看向元祈時,元祈亦是無所畏懼地回視,唇邊勾起意味深長的笑意,兩人毫不避諱,各個都不輸了氣勢。
江詞看著這倆人無聲地鬥智鬥勇,覺得異常頭疼,而且尤其是他二人站在一起,那種熟悉感莫名強烈,一想到那同皇帝長得愈發相像的一張臉,江詞直覺得這一天信息量太大,她這腦容量實在接受不了。“楚含……我們先出宮吧。”
“好。”紀楚含說著,目光卻不離元祈,忽聽得江詞歎了口氣,他轉而望向她,輕聲詢問:“怎麼了?”
江詞一臉無奈,“你們兩個先出去讓我換一下衣裳好嗎?”
元祈和紀楚含雙雙咳嗽了兩聲,又相視一眼,元祈先是笑道:“紀公子先請。”,紀楚含又有禮地回笑道:“豈敢?四殿下先請。”
‘紀公子何須客氣?你先請。’
‘四殿下無需多言,你先。’
……
折騰了半天,這倆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嘰。江詞被磨嘰得一陣頭疼,喊道:“你們兩個給我一起出去!”
元祈嘴角上的笑意終是忍不住了,齒牙春色,爽朗的笑聲在房內回響,才先走了出去。紀楚含回頭瞄了江詞一眼,才關門出去了。
門內江詞頭疼萬分,門外倆人卻還在打著太極。
“四殿下可否告知,我那表兄冷鏡丞是如何處置的?”
元祈於是笑了笑:“冷鏡丞是紀公子的表兄,不如紀公子同我說說,想要如何處置冷鏡丞?”
紀楚含想到昨日手足無措的江詞,還有冷鏡丞那副惡心人的嘴臉,思忖片刻,麵無表情地說道:“殺。”
元祈微訝,不由笑道:“昨夜若不是我攔著,想來冷鏡丞已經成了紀公子的手下亡魂。紀公子對吾妹果真是一往情深。”頓了頓,他又說道:“既如此,紀兄日後可要好好看好懷玉,她這個性子,容易招惹禍端。”
正說著,江詞已經推開房門從這邊走來,自覺地站在紀楚含一側,元祈吩咐人送他們出宮,就閑閑散散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