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一川沒敢急著踩進腳去,而是先探進一個頭,往裏瞅了一眼。
不像了,家裏的擺設真還不是他以前在時那樣。沙發不像,電視機不像,開門正對著的那個地方,本來是他從魚市買來的魚缸,買魚缸那天,跟章小萱還發生了點小矛盾。章小萱要順帶買水草回來,放進缸中。鄧一川嫌那東西俗,執意不買。結果章小萱衝他發火,說他指桑罵槐,不就是罵她俗嗎?
現在那裏竟放了一個類似於博古架一樣的小櫃子,一看就有些年成,而且也絕不是什麼值錢貨,一看就是從夫子廟那邊舊貨市場淘來的。
身子再往裏探一點,看清了餐廳,廚房,壓根看不到他家原來一點影子,完全成了一個陌生所在。
目光回過來,看到了陽台這邊,幾盆花,養的有氣無力,要死不活的。還有一些東倒西歪的紙盒啊礦泉水瓶什麼的。他家不會這麼亂,章小萱雖說性格有這樣那樣的缺陷,愛虛榮愛顯擺,幹淨兩個字,她心裏還是有的。
可這個家太亂。再往沙發上瞅,鄧一川就看到女人的衣物,洗過的,沒洗的,混攪一起。應該是洗了曬幹的還沒來及疊放整齊,又把隨身脫下的扔到了上麵。
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中,鄧一川看見了非常耀眼的一件,胸罩,竟然是大紅的。章小萱從不穿這個色,她喜歡黑色,最好帶著鏤空。或者就是紫羅蘭色。這樣惹火的顏色他從沒見過,再說憑直覺,他也認定不是章小萱的。
章小萱杯沒那麼大。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很豐滿,可隻有鄧一川知道,她充其量就是比平胸好一點。戀愛的時候,鄧一川總認為章小萱的雙胸很奪目,從外表上看,要比陳默大得多。等到後來,兩人有了實質性的那層關係,他才猛然驚醒,所謂的豐滿與堅挺都是拿各種填充物塞起來的。
而且章小萱跟他戀愛前,專門去上海做過一次隆胸手術。她的大腿根部有兩塊傷疤,便是見證。鄧一川後來所以冷淡章小萱,不能不說跟這沒有關係。
一想戀愛期間讓自己瘋狂又是咬又是摸的地方,竟然是大腿上的肉,由不得地就會有一種惡心。
再說女人大腿根部留下兩個傷疤,那也太煞風景。每次要行床事時,鄧一川幾乎都閉著眼,不敢讓目光碰到那裏。
好幾次他半途而廢,就是因眼睛不爭氣,閉著閉著給睜開了。
而他看到的這個,不隻是大,簡直是奇大。這得有多大的杯啊。鄧一川腦子裏冒過一些畫麵,是夜深人間一個人躲在書房瀏覽那種網站時看到的。
他進錯了人家?
鄧一川嚇得慌忙退出來,站在門前又仔細辨認一會,不會錯,他家就在這,這就是他家。腦子裏又將樓號,單元號,以及樓層過了一遍,還分別抬起左右手,再次明確了一下方向。最終他確定,自己沒有走錯。
就在鄧一川二次將頭探進去的當兒,一陣奇異的叫聲傳來,短、但有力,不容分說刺進了他耳朵裏。但沒刺痛,相反,卻刺出鄧一川一身汗來。
真的是一身汗,嘩就冒了出來。因為那一聲太奇妙,妖冶、放肆、誇張、卻又狠命地壓抑著。
鄧一川看看窗戶,天大亮著,陽光從窗戶裏照進來,映在花上。
這種時候怎麼有這樣奇怪的聲音呢,莫不會是有人在臥室裏看那種片片?
鄧一川屏聲靜息,汗也顧不得擦,想聽到第二聲。第二聲果然就來了,不過不是女人的。剛才真是女人的一聲叫,也好像是兩聲,因為連在一起,鄧一川聽得不是太確定。但這次他確定了。
是男人的聲音,很猛,粗野,順帶著還夾雜了一句不堪入耳的髒話。
很髒。也很生猛,滿含著野性的力量。
這句話一出,鄧一川腦子裏就響起了雷聲。
是他老丈人章永森的聲音!
鄧一川的心簡直跳到了嗓子眼上,頭上的汗更密。老丈人章永森這一聲明確告訴他,臥室裏不是在看片,而是正在進行著一場猛烈的酣戰。
血往脖子裏湧。好啊章永森,大天白日,竟然帶著野女人到我家幹這種事。又罵章小萱,不是說永遠不再跟她父親來往麼,這倒好,不但來往,還給老家夥提供這種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