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愁眉不展,端坐在大殿上方的龍椅之上,冷眼旁觀著以李智為首的數名朝臣一一站出來,為莫長歌說話。
太子一黨有心想反駁,可想及軟禁攝政王後,所造成的動蕩,他們又猶豫了。
京中百姓興許對此一無所知,但朝中重臣,早已得到風聲,攝政王麾下勢力已有異動,他們確是想借這絕好的機會,扳倒攝政王,為太子除去這顆隱患毒瘤,但若這一切建立在天下大亂的基礎上,沒人有膽子去冒這風險。
“微臣建議,對四皇子用刑,逼他說出實情,唯有如此,方能令真相大白於天下。”李智順勢說道,他終究是世家子弟,即便外表再溫和,骨子裏仍是護短且冷漠的。
他所認識的攝政王,絕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臣附議。”
“臣附議。”
……
滿朝文武近三分之一跪地請命,這些人大多身居高位,卻任閑差,且都與莫長歌有交情。
太上皇昔日親信見此,略一思索後,竟也站在了李智這方:“李大人所言甚是,若此案另有蹊蹺,皇上理應徹查,萬不能讓先皇死得不明不白啊。”
眼睜睜看著過半數的朝臣維護莫長歌,太子心中的感覺可想而知。
憋屈、窩火、憤怒,甚至還帶著幾分恐懼。
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是雲國的中流砥柱,本該盡心盡力以他馬首是瞻,如今卻隻知攝政王,不知天子!
手掌怒然握緊扶手,麵上陰霾稍縱即逝。
“準奏。”字兒幾乎是從牙齒縫裏生硬擠出的。
朝臣的逼迫,各地物價的哄抬,百姓們的怨聲載道,這種種,猶如堆石通通壓在太子的心窩上。
時不與他,除了妥協,除了退步,他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退朝!”太子騰地直起身,快步離開朝殿。
沒過多久,太子黨的朝臣被宣入禦書房見駕,而李智,則攔下了負責審理此案的大理寺少卿與刑部尚書、刑部侍郎三人。
“三位大人,不知審問四皇子時,下官能否旁聽?下官入朝多日,也想開開眼界。”李智彬彬有禮地問道。
他是李家的公子,僅是旁聽,而非插手審案過程,這個麵子自是要給的。
三人一口答應,約定午時前往天牢,提審莫謹嚴。
“大人慢走。”李智側身讓道,待人離開後,竟未朝宮門過去,反而是去了禦花園一處山石後。
堆砌精美的山林,以兩顆雕鑿圓滑的大石組成,碧草青青,繁花似錦,李智警戒地朝四下張望幾眼,確定宮人未留意到這方,方才在石壁上摸了摸,從那窄小的縫隙裏,取出一個錦囊荷包。
莫長歌雖困於北苑,但陌影、孤狼武功高強,想要向外通風報信,天底下沒幾人能夠阻攔,而李智,則是在昨天夜裏接到孤狼的密報,按照前幾次通信的地點,特地到此來取東西。
莫長歌離京後,太子有意將與他來往密切的大臣架空實權,看似升了官,可身居的卻並非要職,就連李智,即便有李家做後盾,如今也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官員,但這並不妨礙他在暗中為莫長歌辦事。
之前,群臣請命跪在禦書房外,向太子施壓,便是他悄悄慫恿的。
迅速檢查過錦囊裏的東西,裏邊隻一張紙條,一顆藥丸。
「將藥丸給莫謹嚴服下」
李智墊了墊藥粒,此物有何作用?為何王爺要給四皇子服用?
罷,王爺向來心思縝密,不會做無用功。
他當即將紙條撕碎,把藥丸貼身藏好後,繞道去了禦花園的清池邊,再將碎紙拋入池中,毀屍滅跡。
下午,烈陽高照,宮中仍是一派凝重的氣氛。
“皇上,現在不是對攝政王出手的絕佳時機,他手下能人頗多,又掌控黎民生計,一旦他有個好歹,天下必將大亂。”太子黨的朝臣們七嘴八舌地說著。
他們先前小覷了莫長歌,以為肅清朝堂後,不給他實權,便可將人扳倒。
現在看來,這人的能耐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此人動不得!
“是啊,皇上,為了天下黎民,請您三思,莫要再追究下去了。”
“當真把攝政王激怒,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苦口婆心的勸言,宛如一記記悶錘,無情敲打在太子的胸口上。
他貴為天子,卻要受製於一個大臣?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