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的最後二十年裏,美國自然文學界出現了兩位大師——“兩個約翰”:“鳥之王國中的約翰”約翰·巴勒斯(1837-1921)和“山之王國中的約翰”約翰·繆爾(1838-1914)。“兩個約翰”分別奔走於美國東部和西部,為建立和諧的自然秩序而努力。巴勒斯是博物學家、鳥類學家,生活在東部的卡茨基爾山區,擅長描述鳥類生活,各種鳥兒在他的文字中栩栩如生;繆爾是地質學家,也是一個永遠在路上的行走者,這位“美國國家公園之父”以描寫美國西部山區風景見長,山巒與森林在他筆下熠熠生輝。“兩個約翰”著述眾多,成就巨大,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稍後的女作家瑪麗·奧斯汀(1868-1934)則獨辟蹊徑,她避開自然文學中通常描寫的山水,深入美國西部沙漠,以女性細膩的筆觸向人們展示了荒漠之美與靈性。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之交是美國自然文學的一個高峰,許多作家和博物學家紛紛投身於自然文學創作,就連西奧多·羅斯福那樣熱愛自然的政治家也客串了一把,推出了好幾部具有影響的著作。
到了二十世紀上半葉,美國自然文學界似乎有些沉寂,這是因為兩次世界大戰戰火紛飛,人們更關注社會問題,而無暇顧及自然生態,此間自然文學大作相對不多。然而到了二十世紀中期,美國出現了兩位極有影響的自然文學作家:奧爾多·利奧波德(1887-1948)與蕾切爾·卡遜(1907-1964)。他們本來與文學無關,但日益嚴重的自然生態問題賦予他們向公眾宣傳保護自然的重大責任,才動筆寫起書來。奧爾多·利奧波德是林業學家、生態學家,長期致力於土地研究,1949年他去世後才出版了代表作《沙鄉年鑒》,這部著作的文筆異常優美,富於詩意,向讀者完整地傳達了自己的土地倫理觀,引起各方麵的重視,成為美國自然文學史上的裏程碑。蕾切爾·卡遜是海洋學家,1962年出版了《寂靜的春天》一書,以通俗的語言向公眾揭示了現代文明進程對生態環境造成的惡果,對近半個世紀美國人的自然生態觀念產生巨大影響。
從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到現在,隨著自然環保運動的蓬勃發展,自然文學也不斷深入、擴展,在美國呈現出百花齊放的繁榮局麵,其間景象紛呈,作家眾多,作品不斷,且各具特色:愛德華·艾比的《大漠孤行》、瑪洛·摩根的《曠野的聲音》、約翰·海恩斯的《星·雪·火》、巴裏·佩洛斯的《北極夢》、傑克·貝克隆德的《與熊共度的夏天》……
自然文學幾乎均以散文寫成,有抒情,也有敘事,語言流暢、精彩,情節引人入勝,適於大眾閱讀,這也是它長盛不衰的主要原因之一。它還有一個引人矚目的特點,就是其作者大多並非專業作家,大多是博物學家、環境保護主義者,甚至還有政治家,他們寫下的文字幾乎都是親曆記,絕非道聽途說或虛構作品,均為可讀性和故事性極強的散文,同時又融文學性和科普性、知識性和趣味性為一體,深得讀者喜愛。
近十餘年來,隨著國人對自然的認識逐漸提高,自然環境保護在中國也得到一定的發展和深化。然而國外這方麵遠比中國起步早,也走得遠,自然及自然文學類作品非常豐富,這些作品雖在中國有一些介紹,但其深度和廣度遠遠不夠,僅就美國自然文學而言,目前已經介紹到中國的作品寥寥可數。譯介美國自然文學作品,突出作品的原創性、故事性、科普性和可讀性,使其成為文筆優美的文學讀物和趣味性極強的科普讀物,對於加深中國讀者對自然的認識具有莫大好處。目前,國人對自然的興趣方興未艾,綠色環保和認識自然也作為常識進入了大、中、小學課堂,不過,多數國人對自然的認識還停留在初級階段,或者不得要領,存在著很大的限製性和片麵性,因此閱讀自然文學作品就成為幫助其重新認識自然的主要方式之一。這樣的譯介恰好能滿足廣大國人在這方麵的需求,可以幫助他們加深對動物、植物、季節及山川風物等自然細節的認識。借用美國自然文學家巴勒斯的一句話,就是:“我的書不是把讀者引向我本人,而是把他們送往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