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公子已歸國,我們與姑娘將不日再見。”
風鳶淡然一笑,目送他們離開。
直到長廊盡頭的扶梯掩去他們的身影,她唇邊的笑意,才忽的消失不見。
這晨曦,倒也是個有趣的角色。
這邊,晨曦與晚風下了樓,向店家示意了一下,便徑直出了客棧的門。
外麵,正有一輛裝飾素淨的棕色馬車在等著,邊上拴著的是一匹上好的烏色駿馬。
晨曦搖了搖手中骨扇,淺笑著徑自掀開車幕,便入了車廂裏去,晚風伸手拽過駿馬韁繩,翻身上了馬背。
“真搞不懂,你總像個姑娘似的不願露臉,騎個馬就這麼困難?非要耽擱時間。”
聽到外麵傳來的抱怨,正要落座的晨曦一頓,反身複又掀了簾幕,笑著看他。
“我倒是不介意騎馬,隻不過我這迷倒眾生的臉,若是招蜂引蝶,豈不更耽擱了時間?”
晚風斜挑一邊長眉,“這等說話,不怕一會兒馬車陷坑?”
“不怕呀,”晨曦搖起骨扇,“有你帶路,我的馬車何時出過亂子?更何況若真陷了坑,你又忍心丟我不管?”
說罷,便放下簾子,笑著靠回了軟墊上。
“哪日真該讓你嚐嚐陷坑的滋味。”晚風睨他一眼,隨即抬手扯過韁繩,讓座下馬兒跑動起來。
馬車也跟著動起來,車夫駕車很穩,從不會讓車廂裏的主子感到不適。
馬車內,靠著軟墊的晨曦抬手收起骨扇,眸中的所有笑意一掃而空,幽靜深眸微微眯起,他回想起方才所見的女子。
風鳶。
那的確是個素雅若天人的女子,明眸白膚,舉止溫和。
但讓他無法釋懷,是當細看之時,她眉宇間隱隱泛出些許的暗色,確乎是中毒的跡象,隻是她顯然不想風鳶知道。
故雖覺奇怪,他也並未當麵挑破,便隻是話中有話的交談幾句,方才離開。
他知道,這個突如其來,容鈺從未向他們提及過的女子,必不簡單。
客棧。
晨曦和晚風已離開,風鳶推門進入的時候,正見容鈺靠在軟塌上看書。
“他們走了?”見了風鳶,容鈺扣下書冊,泛出溫寵笑意。
“嗯。方才我在門外見了他們。一直叮囑我要照顧好你的身子。”風鳶走過來,將手中瓷盅置放桌案,跟著緩緩跪坐在了他身旁的軟墊上,揚起眸望著他。
容鈺伸手撫上她柔軟的烏發,薄唇揚出淺笑,“他們就是這樣,若有什麼失言失禮之處,你可莫放在心上。”
“不會。看得出他們是真心對你。如今這世上,求得真心知己,著實得來不易了。”風鳶替容鈺乘了一碗粥,“來,倚竹特別問過了大夫,添了些療傷的藥材,你也先莫看書了,休息一下。”
容鈺接過她手中瓷碗,也順勢的握住了她的手。
“鳶兒,你會不會怪我?”
風鳶抬眼,細看他眸裏認真的情緒。她不解,“什麼?”
“當你發現,原來我並不是真的置身事外,甚至已培植自己的勢力,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欺騙你?”
她一頓,而後揚起倩笑,“不。其實那日你隻身一人前往東離國皇宮,我早知道你不像是看起來的那麼簡單,那麼軟弱。不過,我所感並非欺騙。恰恰相反,你如履薄冰在東離國待了十三年,於我而言,隻是責備自己為何不能早些到你身邊,為你分憂。”
容鈺聽著她細軟嗓音,黑眸的情緒,和緩下來,他牽過風鳶的手,微微傾身將她攬入到懷中。
“鳶兒。”容鈺喚她。,“遇見你以後,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離開東離,回到北嶽並不是我唯一的目的。”
“如今我所想,隻是安國定心,而後與你天涯浪跡,一世不離。”
風鳶靠於他的肩窩,聽到的是讓她安定,熟悉的心跳,“是。我想,會有這麼一天的。”
耳畔是他透過耳畔烏絲傳來熟悉的低低鼻息,然視線卻越過他的肩,落在的是打開的木窗外,對麵的樓頂,有一抹嬌小的純黑色人影飄然閃過。
風鳶一怔,但定睛細看時,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心底自嘲,大概自己,也莫名的疑神疑鬼了起來。
隔日。
雲塔的信鴿送來了聖女的手箋,上書:祈福順利,父皇康愈。切望歸途,一路平安。
風鳶在容鈺案邊替他研墨,亦看到了聖女容婉娟秀細致的筆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