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絕不輕饒(2 / 2)

她揉了揉兒子頭頂的發,仍含著淚對他微笑。

“要記得,無論以後遇到了什麼樣的事,都一定要堅強。”容鈺認真的頷首,卻從未想到那幾句叮嚀,便成了與母後永訣的話語。

到了東離幾年之後,容鈺尚未來得及想到辦法與母後再見一麵,素來身弱的母後便匆匆離世。

“母後生前最喜梨花,我也每每都想,或有一日尚能為母後栽下一片梨花林。”

提及母後,幽邃黑眸飄過了一抹難以捉摸的傷感。

風鳶看著容鈺,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容鈺覺察,抬眸對她微笑,亦反握她的柔荑,十指緊扣。

“不過我想,自從遇見了你,以後我的命途裏,和梨花有關的記憶便不再隻是悲戚的。母後她,也一定希望這樣。所以,她才指引你到我的身邊來。”

容鈺的體溫順著相扣的十指,傳入到掌心,暖暖的滲透。

“那,聖女呢?”風鳶隻聽容鈺提到了聖女都素都該是聖潔不染、高貴無瑕,但依然覺得好奇。

“聖女,其實便是掌管宮中禮樂祭祀,為百姓和國運祈福,庇護一方的。自北嶽建國來,也一直都是由皇家子嗣中選擇,親王之女亦可。然皇姐她出世時北嶽便久旱逢甘露,被百姓認為是天命所歸。”

容鈺微微眯眸,他想起那個大他四歲的姐姐。

自小就紫衣紗裙,覆著麵紗,素潔的如同觀音座下蓮花,白淨無瑕。

容鈺離開北嶽的那年,滿十二歲的姐姐,就在萬種擁戴下入住了雲塔。

“也正是那時,東離國內亂,平遙王撤了兵,國中百姓大多都說是皇姐庇佑,平息了戰亂。”

“可……休戰的條件不是你作為質子,長居東離國麼?”風鳶有些疑惑地問道。

容鈺聞言微微一笑,撫了撫風鳶的烏發,道:“其實條件都不重要,重要的隻是戰爭平定,百姓得以免除戰亂,亦可令皇姐立了聲威,這樣便足夠了。”

風鳶一頓,突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北嶽,並不比東離平靜多少。

東離和北嶽隔著一條不高的山脈相望,平日裏雙方都國泰民安,倒也沒有哪一方願意打破這般平靜。

距離北嶽的邊境不過兩日路程,在客棧停下休息不久,突有兩名來客到訪。

其中一人身著玄黑外袍,初看之下並不起眼,細看才會發現其中玄機,細細金絲繡著饕餮圖案,分明是尊貴又帶著些許的殺伐。

但他的麵容未染戾氣,仍在黑色發帶束起的發下,膚色白淨,長眉細眸,透著溫潤氣質,手中還執一把同色的絹綢骨扇。

另一人穿著暗紅衣衫,腰間扣著三指寬的黑色腰封,上紋一顆瞳仁大小的夜明珠,寬袖以銀絲纏著細小碎鑽,分毫不顯累贅,反更襯他的氣度。

麵容同樣清冷整潔,膚色倒不似玉石般白淨,俊朗的眉宇間也更添幾分凜然的英氣。

他們二人進了屋裏,容鈺方才服完藥。看到他們二人到來,並無半分訝異。

風鳶隻覺他們二人氣質迥異,但確都是人中英才。

“公子。”那二人見了容鈺,竟上前跪了下來行禮。

“何必行此大禮,快起來。”容鈺從軟塌上起身,伸手將他們二人扶起。

“未能及時趕到退敵,讓公子受傷,實在心中有愧。”

容鈺微笑,搖頭,說道:“我本便不欲眾人皆知我離東離國的事,免得驚動沿途蟄伏之人,反讓我一路添了煩亂。”

“公子的傷可好些了?”黑袍男子又問。

“隻是一些小傷,早已不礙事。”容鈺淺笑著將身上的傷一帶而過,隨即伸手向了身邊的女子,“鳶兒。”

風鳶本看著他們該是要談話,便想先行離開,卻聽到了容鈺的嗓音,不由有些訝異。

被容鈺牽過了小手,她得知了麵前這兩人的來曆。

黑袍男子名晨曦,是北嶽最富盛名的青年才俊,當朝國君曾多次相邀為官均被他謝絕。平素裏,他經營著幾家書畫坊,過著詩詞歌賦,安然的生活。

另一暗紅衣衫的男子名晚風。為北嶽禁軍統管,官居四品。素來遠離爭鬥,在暗中守護皇宮安全,多年來從未出過任何亂子。

晨曦闔上手中扇子,向風鳶示意,“姑娘這一路照顧公子,著實辛苦。”

風鳶搖頭,“其實公子於我恩同再造,不敢言辛苦。”

晨曦淺笑著看她,一雙明邃黑眸,隱隱透著些許探尋。

“倚竹為你煮了些藥粥,我替你端來。”她複望向容鈺,言語溫柔。

“嗯。”容鈺抬手撫了撫她的長發,看著她轉身,繞過了屏風走了出去。

容鈺在繞過屏風的一瞬,似有若無的慢了下腳步,眼角餘光一動,但很快便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