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傍晚,天色也亦是暗淡了下來,就連天邊的最後一抹晚霞也失去的光芒,旋即消退。
算下來,容鈺也去往皇宮大半天的時間了,到現在仍然沒有任何的消息。
但誰又說這不是一件好事呢?畢竟宮中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想來應該也不是出了什麼大事。
風鳶站立在庭院之中,靜靜的倚靠著一旁的亭柱,任由晚風輕柔的拂過她的白衣衣袂和垂落下來的三千青絲。
倚竹見她也一直在等待的公子的回來,食不知味,心中也不由得為她先前有些難堪的那些事情感到愧疚。
畢竟細細想來,自從她入住這容府之後,也確實沒有做出任何傷害過公子的事情,反倒是公子比從前露出了更多的笑容。
自己這樣子……是不是實在是太草木皆兵了?
忽的,隱隱聽見馬兒的叫聲。
倚竹聽見聲響,慌忙轉身,奔向前院。
容鈺從馬車上下來,一身素淨的淡藍色衣袍沾染著絲絲血跡,印染在這夜色之中。
風鳶看見這樣的容鈺,怔然,他脖頸的傷口,邊緣鋒利,血早已凝結,不再流淌。
她的臉色白了白,抬眸對上他的目光,他的黑眸中倒映著自己的麵容。
容鈺的黑眸中噙著熟悉的淺笑,同樣也帶著幾分溫寵。
倚竹此時早已嚇白了臉色,“公子!你怎麼受傷了?還傷到了哪裏?不行,現在得趕緊找大夫過來!”
說罷,轉身便要跑出容府,還是蕭然手快的將她給拉住了,朝著倚竹搖搖頭,示意她,不行。
“倚竹,”容鈺喚住她,“隻是小傷而已,不必大動幹戈。”
風鳶看著他說完這句話,又轉向了自己,幽邃的黑眸中顯得淡然從容,“別緊張,你看,我這不是活著回來了嗎?”
她微微一怔,而後整個人的目光順著而下,視線直直的看著那些血液所凝結的傷口,還有他那襲藍衣之上,早已幹涸的血跡,她突然有些驚慌失措。
“我扶你進屋休息吧,順便給你上藥。”風鳶有些慌亂,知道小手被他溫暖的手掌覆上。
抬眸,是容鈺溫暖而又寵溺的眼神,好似可以治愈這世間的一切傷痕。
屋內。
容鈺脫去了一身染血的淡藍色衣袍,著了一件素淨的中衣,靠在了軟塌之上,眼眸溫寵的看著麵前正在替她細心上藥包紮傷口的風鳶。
自從看見他脖頸之上的傷口,風鳶始終清冷的目光卻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她低著頭,替容鈺細心的上著藥,三千青絲散落在肩上,又散發著清淡的香氣,讓容鈺不自覺的抬手,輕輕掬起她耳畔的一縷烏絲。
風鳶恍若未覺,隻是放下了手中藥瓶,便要低下頭來拿起紗布要替他包紮下傷口。
身子一轉,便被容鈺和暖有力的手臂輕輕一帶,便陷入到了他的懷中。
“鳶兒。”容鈺輕輕的喚了一聲。
他想用這樣的稱呼喚她,已經開始很久很久了,甚至難以追溯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想要這樣稱呼她了。
陌生卻又自然的稱呼讓風鳶微微一怔,在他的懷中握著那紗布,無所適從。
“你剛才為我擔心,我真的感到很高興。”
容鈺輕嗅著她的烏絲,帶著淡淡的幽香,亦是讓他的雙眸染上了幾分同樣熟悉卻又不顯得明朗的情緒。
他隻有在抱著她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讓人難懂的情緒出來。
同樣,也是在她看不見的時候。
“鳶兒,你說,若是我真的死了,那你會不會為我難過?”
當淡淡的潮熱感穿過發絲,若有若無的拂過耳畔之時,風鳶突然垂下了雙眸,淡淡一笑,“你不會死的,我相信你。”
她在他的懷中輕輕呢喃著,聽著他身上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烏眸緩緩而闔,他身上的溫度,真的好想可以讓漂泊了很久的人能夠安定下來。
自從那日以後,容鈺便會溫柔地換她叫鳶兒。
而對於這個昵稱,風鳶沒有想到她一開始便會接受,這的確是出乎了她自己的意料。
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當天在東離國的皇宮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樣子的博弈,而容鈺也從來都沒有對她提起過,對於當日在皇宮之內所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問起過。
可她還知道,當天夜裏,歐陽颯和歐陽逸全都在宮裏。
第二日大清早的時候,聖諭便已經由太監送到了容府來,容鈺沒有任何的訝異,照舊是一襲飄逸的淡藍色衣袍,握著手中的聖諭,然後轉身看向了風鳶。
“鳶兒,同我一起回去,回北嶽去,好嗎?”
風鳶看著他的目光中的希翼,無法拒絕。
啟程的時間定在三日後,而倚竹那個小丫頭自從得知了要回到北嶽國以後,便開始在整個容府之內忙前忙後的收拾著,或許這偌大的容府之中,她怎麼也收拾不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