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陳淑妃才抿了口茶,朱唇輕啟,溫聲道,“方才是舍妹不懂事,還請納蘭小姐不要與她置氣才是。隻是……隻是本宮還有一事不明,為何明知季公子已經收下雯雯親手繡的鴛鴦錦帕,你還要在大街上毫不顧忌地與季公子舉止親昵?鴛鴦錦帕的含義,同為女子,納蘭小姐應該是知道的。”
陳懿雯瞬間麵色轉喜,挑釁地看著納蘭婧顏。
看來昨日她和季凡曦在雲裳錦衣坊門口的曖昧畫麵被這一對姐妹知道了,納蘭婧顏微眯了眯雙眼,麵色陰沉,她忘了這檔子事兒。這該死的季冷麵,他捅的婁子居然成了她的把柄,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楊貴妃微蹩柳眉,聲援納蘭婧顏道,“淑妃妹妹,這其中可是有什麼誤會?納蘭小姐才貌雙全,斷不會做出拆散有情人的事。”
陳淑妃冷冷一笑,沒有言語。
朝露台的空氣仿佛凝結了,眾人陷入沉默,包括餘下哪些等著看熱鬧的貴女、妃嬪們都不敢作聲。
突然,一個洪亮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太後娘娘駕到!”話音剛落,一位身著正紅色藏金線九鳳朝陽宮裝的暮年老婦被兩位宮女攙扶著,步履緩慢地走近。
眾人連忙起身,齊聲向太後見禮,“參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好,都坐下吧!”季太後嘴角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眼光掃過台中眾人,微微頷首。
餘光掃到楊貴妃身邊時卻頓了頓,轉頭向攙扶著她的侍女們使了個眼色,侍女們會意,連忙轉彎變了方向,攙著她朝楊貴妃旁邊的主位走去。待緩緩入座,她便擺了擺手。
侍女和太監們見狀,紛紛退到邊上,等候差遣。
“你就是顏丫頭?臭小子最近老是在哀家跟前提起你,今日總算是見著本人了。”季太後笑眯眯地看著納蘭婧顏,說著還不忘上下打量她一番。
“嗯。婧顏謝過太後娘娘抬愛,居然還勞您特地吩咐宮女在宮門口接我,臣女實在惶恐。”納蘭婧顏愣了愣,不曾想太後進來後第一個交談的對象竟然是自己。誒,太後娘娘口中的“臭小子”莫不是季凡曦?這也太喜感了吧……
“哀家聽說那臭小子不小心接受了陳二小姐送的鴛鴦錦帕,致使你被某些人說閑話了,是嗎?”季太後正色道。
她點點頭,沒有說話。
“陳小姐,那就由哀家替那臭小子相你解釋解釋吧!”季太後轉向陳懿雯,淡淡道。
陳懿雯霎時間臉色慘白,咬著唇瓣,太後的這句話顯然把她給嚇壞了,心下一驚,急忙道:“太後娘娘使不得,真的不必,不必啊……”,她哪能讓太後娘娘親自解釋啊,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人人都要罵她太過潑辣,逼得太後娘娘親自出馬向她解釋嗎?
“哀家娘家那臭小子十歲就被送到鶴唳山上拜師學藝,在那深山裏一待就是五年,從小不知風月之事,下山之後連女子都未曾見過幾位,如何能知曉那鴛鴦錦帕所蘊含的寓意?哀家覺得吧這不知者無罪,還請陳小姐多多擔待,收回你對他的一片癡心。既然那小子對你無意,哀家勸你還是退一步莫要太較真的好。放眼我幽冥,與他不相上下的男子比比皆是,憑借陳小姐這般優秀的條件,再尋個可靠的男子托付想必不是難事。”太後繼續道,一大段話說得不緊不慢,卻是字字珠璣。
納蘭婧顏一開始聽到太後那句“不知風月之事”時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若他當真不知,怎麼會做出強吻自己那樣的事?聽到後麵,她才忍不住暗歎季太後多年身居高位,果然心機深沉,這話說得極有技巧,正是借著解釋的名義,硬是給了陳懿雯一巴掌,又補上一個蜜棗。妙哉!心裏對季凡曦的太後姑婆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