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迎,你別動,放著我來。”赫連辰禎提了木桶,低著頭不看麵前的女人,步履若以往一樣匆匆,就像逃離著什麼。
他的背有些佝僂,不是直不起來,而是在她麵前半年了似乎從未直起過,他曾經是何等驕傲的人,有尊貴的身份。
眼見他要經過自己身邊,白迎握住了他的手,正值夏日當頭,他的手卻冰涼如雪,她不由的摩挲。
赫連辰禎依舊彎著背脊,另一隻手還提著木桶,被白迎握住的手指動了動又僵直,視線緊盯著地麵。
“禎哥哥,我們成親吧!”
農家打扮的女子笑容明豔,淺淺的酒窩忽隱忽現,赫連辰禎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久到他都要以為這是另一個輪回,他差點兒就要脫口答應,隻因他等得太久了,可她挽起的發髻一側那朵白的刺眼的白花令他說出的話變了調兒:“我配不上你。”
白迎的笑容一點點淺淡下去,感覺他要將手抽離,她握的更緊,順勢將自己塞入他的懷中,偏高的發髻頂著他的喉嚨,迫使他直起了身子。
“姐姐和少?一定在黃泉相遇,共約轉世,他生前說過,最愛的是姐姐,對我更多的是一種難以推脫的責任,如果你真的想照顧我餘生,就娶了我,我們還有很長的路,我一定會喜歡上你,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嫁給旁人去。”最後的一句話,她也不知自己為何用一種嬌嗔的聲調和他說。
“我娶你!”赫連辰禎反手抱緊她,他想她說的沒錯,顧少?的確不太喜歡她,但並非一點兒都沒有情意,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枉顧性命而救她,這也是他一直在意的,也怕她常懷於心,畢竟在他的認知裏,白迎真是愛慘了顧少?。
“好,執子之手,共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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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央宮,鬱涼的寢宮。
“是以,顧少?將你推上了皇位?”鬱涼掰著自己大肚子前頭攏著一雙手的十指,有些道不明的傷感。
暮北修親親她柔順披散的頭發,輕聲道:“還有你姑姑。王叔起兵造反,實屬突然,原來先皇一直懷疑王叔私養精兵並非沒有根據,我找你的時候遇上顧少?,他與我說王叔要造反,說王叔帶走了白迎,也大抵將鬱涼抓去一起威脅控製於我們。
是以,我們連夜進宮,卻還是晚了一步,你姑姑已經得手了,她的速度很快,沒有給先皇留下任何遺詔的機會,她告訴王叔,先皇命定的繼承人是我,以此激怒了王叔,他大開殺戒,皇宮一夜血流成河。
混亂中,白迎搖搖晃晃的跑了過來,她好像神誌有些不清楚,碰上刀劍不閃不避,顧少?就衝去了她一旁,與此同時,王叔也衝了過去,刀劍無眼,眼見利刃距離白迎隻有一寸的距離,顧少?拉開了她,來不及做防備的他不偏不倚被刺中心髒。
他沒倒下去,護著白迎到安全的地方,而後向眾人亮明了他皇子的身份,朝臣被蘇子陽帶著從四麵八方湧出來,他們皆見識了王叔要造反的一幕,正此時,你姑姑舉著一封遺詔走到我麵前,顧少?就做了見證人。”
“那封遺詔可是真的?”鬱涼問道。
暮北修想了想道:“不是,是你姑姑臨摹的,但掌印的司馬大人驗證之後說是真的。”
“司馬大人是個明白人啊。”鬱涼唏噓一聲,隨即道:“我想明日去祭拜一下梁季雲和顧少?,我和他們都算不得深交,但好歹也曾相識一場。”
“好。”暮北修答應著,微微闔上眼眸,他還是記不起那個曾經被自己解圍的男人的臉,也想不起當時被自己救下一條命的男人到底是誰,可顏澤說是梁季雲,他還說梁季雲曾經和他說過:“伴君如伴虎,帝王的性情拿捏不準,而且現在的陛下已經同從前相比變了很多,多疑焦躁,恐怕遲早要拿宣武侯開刀,但以宣武侯的處境,即便桓陽王繼位也難以容得,索性他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這也是先帝拯救西瑀所做的唯一英明之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