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他張口,吐出一個字,蓋過了世間所有的聲音。
蘇子陽抬腳,邁著淩亂交錯的碎步,不是他想這樣走,隻是心裏排山倒海的猛浪擊打的他無法大步向前。
暮北修,你對她的情竟深到此等地步了嗎?
蘇子陽在心底裏無數次的盤問。
倘若她真的已經不在世間,你還要做的什麼程度?
……我該給你留一份念想,還是就此斷了你所有無果的期盼?她真的回不來了,西瑀所有的角落都找不到她半分影子……
蘇子陽終於抵達他挖出的這些男女皆有的屍體旁邊,緩緩蹲下身,伸手認真的查驗。
鬱涼凝視正對麵單膝跪地的男人,想坐起來,全身無力。
……暮北修……,她發誓這三個字她真的發出聲了,為什麼她沒有聽到?他,也沒有聽到。
但,枯葉蝶聽到了,瞧,它落在暮北修肩膀上,不住的撲棱翅膀。
銀葉算是這會兒最清醒的一個,無意間掃了一眼枯葉蝶,忽而緊緊將視線停留在它身上。
她想起來了,是清晨的時候。
她端著粥叫她家小姐吃早飯的時候,小姐迷迷糊糊提起落在她臉上的枯葉蝶,半是認真半是惺忪的說到:“小蝶,你要是閑的慌,就出去溜溜,順便找個好一點兒的墳地,能埋人的那種。”
沒想到枯葉蝶居然聽懂了小姐的話!
銀葉身軀一僵,莫非侯爺是跟著枯葉蝶來到這裏的?
她知道侯爺一直在尋找她家小姐,而且每個夜晚都高高的坐在侯府房頂上,小姐夜晚不出門,她每日都睡的很早,從來不曾發現。
夫人不讓他們提起關於侯爺的事情。
況且侯府總是有人惦記,她先前隻當侯爺坐在房頂上是為保護白迎,畢竟上一次,白迎險些致產。
不是不是……銀葉暗自推翻前頭的想法,她怎麼能這樣想,白迎的孩子也是侯爺的啊,他一顆心真的能記掛兩個人嗎?
哼,指定如蘇子陽所說,怕是想求個心安罷了。
銀葉在心裏叨咕了一番,即使解釋給自己聽都有多處漏洞,合理之處甚少,但她就是這樣說服自己相信了。
蘇子陽這廂已經檢查過一半,暮北修的視線緊鎖著他。
鬱涼從自己這個角度望過去,蘇子陽搖頭一次,暮北修繃緊的臉色都要稍微的緩和一點點,繼而再次緊繃起來。
她覺得自己心真硬,真殘忍,好好的坐在這裏‘觀賞’他失望和希望交織的麵容,‘觀賞’他垂下的雙手鮮血淋漓,‘觀賞’他華貴的錦衣上沾滿這裏的髒泥。
他抱過的那些都是什麼人,誰也不知道,但他們的親人連一塊好地都懶得選,直接下葬在亂葬崗的,生前是好人家的恐是罕有。
可,‘她’不是被丟在懸崖底下了嗎,為何暮北修要在這種地方尋‘她’的屍體?
——嗯?蘇子陽在幹什麼?
剛剛清明的鬱涼猛地被潑了一桶冰,涼透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