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陽聽了她的話,並不挪動半步,反而上下打量她。
鬱涼收起胸腔的火氣,板著臉要繞過他,卻瞧見門口緊緊張張跑來的人,看樣子怕是蘇府的府衛。
這人壓低聲音與蘇子陽道:“二公子,侯爺的石九護衛遣人到府中傳話,請您趕快到城西最大的那處亂葬崗,務必盡快。”
“亂葬崗?”蘇子陽怪異的瞧了自己府衛片刻,看得出他也不知情,當下也不在理會鬱涼了,急忙轉身離去。
一個多月來,暮北修沒有停止過尋找鬱涼,他不相信鬱涼就這麼消失在世間,會不會是……
蘇子陽腦海裏的念頭沒閃完,便利落翻上府衛已經備好的馬背上,揚鞭快速朝目的地而去。
“小葉子,備馬,我們去辦自己的事兒。”鬱涼心思陡轉,暮北修突然叫蘇子陽到城西的亂葬崗做什麼,可是在那處地方發現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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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葉帶著鬱涼一路到達城西亂葬崗時,下馬的鬱涼狠狠一個趔趄。
“怎、怎麼……這……”她著實被眼前的陣仗震驚到了,驚得雙目圓睜,吐字不利索,不是,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放眼過去,整片亂葬崗都被‘翻新’,沾著泥土帶著雪霜的白骨以各種詭異的姿勢占據了整個地麵,在枯枝枯草中更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令鬱涼渾身汗毛都豎起,頭發根兒噌噌發麻的是前麵最驚悚刺眼的一幕:
土堆冒高的坑後麵,慢慢立起一個玄色衣袍的男人,淩亂墨發遮住麵容,隨風邪肆飛舞,他小心翼翼抱著一個頭骨纏滿青絲、屍身沒有完全腐化的死屍,躍至土坑上方,對著鬱涼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踏得極重。
積雪融化後的地麵上層鬆軟,下層還是堅硬的凍土,帶著雪霜。
男人踏過的地方,印出深深的腳印。
鬱涼猛地後退了好幾步,眼前的男人沒走多遠,停在數十個擺放整齊的屍體前頭,彎腰放下懷中正待腐化的屍體。
銀葉也倒抽了好幾口涼氣,那數十個屍體有的腐化了,有的是剛剛下葬不久,麵容被地底的蛆蟲啃食的不清楚,但似乎都有個共同的特征——他們一樣的長度!
先一步到達的蘇子陽完全僵硬成一尊佛像,直到不知從哪裏過來的石九提著一把鏟子,行色匆匆站定他麵前說到:“蘇公子,麻煩你快查驗一下,這些屍體裏有沒有夫人?”
“夫、夫人?”蘇子陽如孩童學舌一般,表情抽搐著重複以待確定。
“宣武侯夫人,冠‘暮’姓,單字‘涼’。”石九一字一字解釋,這是暮北修以命令的口吻對著侯府上下所有人宣告的。
他說:暮北修隻有一個妻子,她叫暮涼,總有一天,會是這座府邸的女主子!
“暮、涼……鬱、涼……涼……”鬱涼也像個孩童學舌,一個字一個字念叨,繼而“咚”一聲直直倒坐在身後的枯草上。
前麵的男人單膝跪倒在被他挖出的數十名屍體後頭,緩緩抬起頭朝著蘇子陽的方向,冷風將墨發撥開,露出他布滿血絲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