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咽了藥丸，鬱涼走出房間，踏進言府的藥房，藥房後頭新修建了一個不大的小茅廬，茅廬裏隻有一個四麵凹下去的大理石浴池，浴池不大，呈長方形狀，僅夠半躺著。
“小姐，老爺交代，今兒個你要忍一忍，這藥浴裏摻了兩株魚腥草，會刺疼肌膚。”銀葉一邊幫她脫衣一邊叮嚀道。
鬱涼略微頷首，褪去所有衣物後，隨意的挽了頭發，抬起慘白又布滿青紅血絲的雙腿踏入藥池裏，慢慢靠在身後的池壁上，閉了眼睛。
全身如被細密的針尖擠著空兒扡插，肌膚密集的鳴動不停，半晌才漸轉麻木，鬱涼試圖轉移注意力，而這裏隻有銀葉一人能說上話，府裏的下人都被阿爹遣出去挖參了，阿爹說初冬的人參長的正好，藥效非常持久，適合儲存。
當然，這隻是個借口罷了。
“小葉子，陳叔和陳嬤嬤快回來了吧？”
銀葉聽到鬱涼出聲，便曉得這藥定是疼痛不好忍，因為前些日子，鬱涼每每泡藥浴的時候都會深深的沉睡過去。
“快了，師叔祖的後事應該已經料理完了，這個時辰大抵正往帝京趕回來。”
鬱涼微微睜眼又合上，“小葉子，這位師叔祖，很神秘嗎？怎麼不聽你說起他的事兒。”
“小姐，不是不說，是不知從何說起，師叔祖是夫人的師父，奴婢隻知他今年正好百歲，是個巫師……”說到這廂，銀葉放低了聲音，跪坐在鬱涼身後，低頭輕聲道：“先帝在位巡遊民間的時候，生了一場重病，就是師叔祖救的，不過師叔祖不喜歡被束縛，所以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鬱涼睜開了眼睛，微微側頭朝後麵的銀葉看去，銀葉點點頭，示意自己所說為真，但她隨即又惋惜道：“師叔祖雖然是夫人的師父，可除了養蠱，並沒有將其他譬如巫術一類傳與夫人，其中的緣由奴婢也不清楚。
奴婢隻知道夫人雙腿癱瘓後，師叔祖就將夫人逐出了師門，可夫人孝順，才將陳嬤嬤留在穀中照顧師叔祖二十餘年。”
“你呢，是師叔祖什麼人？”
“奴婢是陳嬤嬤從乞丐窩裏拉救出來的，順便帶回了穀中，師叔祖隻給了奴婢一本書，指點奴婢學習上麵的武功，後來就跟著陳嬤嬤一起回來府裏。”
鬱涼這才明白的點點頭，“難怪小葉子武功這麼好。”
“說起武功好，還是陳叔厲害。”銀葉大加讚賞。
“我見識過，的確是高手。”鬱涼附和道。
銀葉忽而一臉堅定，“小姐放心，以後有銀葉在，一定不會叫小姐在受傷害。”
“好，我放心著呢。”鬱涼輕笑著回應。
小小的茅廬慣常安靜下來，銀葉如往常一樣輕手輕腳走出去，同門口的人微微彎腰退下。
葉雲寧輕步移進來，定睛藥池裏與自己七分相像的女子，絲絲笑意流露在嘴角，單手半伸在空中，一枚羽白色蠶蛹由袖中滾落掌心，小指指甲深陷手心，片刻拔出，鮮紅的月牙血痕積聚成圓圓的血珠子，染紅掌心裏的羽白蠶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