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蹲下身的時段裏,血色蠶蛹一端有輕微的動作,一凹一凸,重複了不知多少來回,鑽出一條蠕動的紅身軀,微胖,像個兩頭尖的陀螺,個兒不大,迷迷糊糊的抬頭瞧著葉雲寧,煞是可愛。
葉雲寧隻漫不經心的掃了它一眼,雙指捏著熟睡中鬱涼的下巴,張開她的嘴,手中的血蠶無需搖晃身軀直接被葉雲寧拋進鬱涼嘴中,合上她的嘴巴,剛剛的一幕就像不曾發生過一樣。
“小雨,從今兒開始,你就是我葉雲寧親生的女兒。”
鬱涼緊貼在一起的眼睫毛微微輕顫,鼻頭上下抖動一瞬,水中的雙手十指指尖亦是顫抖不已。
葉雲寧手指輕輕描摹闔眸而睡之人的輪廓,輕柔的就像春雨沁入肌膚,撫順每一個幹燥的汗毛孔。
“鬱之雨,小雨,像,真像……”葉雲寧忍不住輕歎,她聲音還是帶著低沉的暗啞,“老天還是厚待我的,奪去我孕育的權力,卻給了我為人母的機會。”
鬱涼顫抖的十指慢慢平靜下來,鬆鬆的蜷握。
“小雨,你一定想不透,為什麼我抓你到西汀縣的別院,又放你和你阿爹離開。”葉雲寧陳述的語氣讓鬱涼有一瞬間呼吸停滯。
葉雲寧坐在池沿上,俯身用自己的側臉輕輕磨蹭鬱涼如嬰兒初生的滑嫩肌膚,聲線微啞著繼續,“我當然不是想要你的腿,我想要的……是你整個人,小雨,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意思,你如今的模樣長的真像我。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的安排,回來這麼久了,你都沒再喊我一聲‘阿娘’,你不知道你頭一次喊我阿娘,我真是歡喜到骨子裏。
所以啊,我不能讓別人把你帶走,尤其蘇心汶,你是我葉雲寧的女兒,打從你叫我‘阿娘’的那一日起,便不允許任何人改變,誰,也不可以!”
葉雲寧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的,重重的砸在鬱涼心上,她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對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留意你的?”葉雲寧捋順鬱涼潮濕的頭發,自問自答,“也不曉得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幫一個老人家順手解蠱的事兒,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那個老人是我師父,也是你的太師父。
我師父傳信給我,狠狠地斥罵我不配為人母,說我拋夫棄女,說他真有先見之明,早早將我趕出師門可謂幸事。
嗬嗬,我隻當他閑的發瘋,神誌不清胡言亂語,後來他親自尋我,想要當著麵教訓我,卻不承想看見了我狼狽的模樣,教訓變作了語重心長的勸慰。
我那時情緒變幻無常,總是陰晴不定,師父說起我的女兒時,我大吼著告訴他,‘那是我設計鬱言和旁的女人所生,不是我的!’
師父氣的胡子一跳一跳,不住的罵我造孽,是啊,我就是造孽了。”
葉雲寧說到這裏安靜了一會兒,伸手將一方長棉布披在鬱涼浸泡水中的雙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