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日起,懷殤再也沒見到過那個少年。
這裏四麵都是繁茂的森林,懷殤幾次試圖走出這片森林,都差點迷失在這片繁茂的森林裏。好在有驚無險,兜兜轉轉間都會走到那片墳墓。想到在森林裏遇到的無數屍骨,難怪人們會管這裏叫做死亡森林。
再次回到那間破舊的小屋,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打理,已經布上了一層的灰。想到那個瘦弱的少年,也不知是去了哪裏,已經找遍了所有的房間還是沒有見到少年的蹤影。
廚房裏的米已經空了,偌大的森林就像是個迷宮,懷殤也不敢深入,隻能在森林的近邊逮點山雞野兔烤了填一下肚子。若不快點出去,就算是不死也得變成個野人,想想都瘮的慌。
自己在這裏才幾日便已經如此,那個少年已不知呆了多少年。
接連多少日都沒能走出那片森林,實在是讓懷殤懊惱。懶懶地躺在那棵大樹上,想著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麼怎麼走都隻是在原地打轉。那個少年和老仆又去了哪裏,看少年的情態,不像是會走出這裏的樣子。
幡然起身,那兩人肯定還在這裏,或許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望眼看去,整個死亡森林的內部竟然盡收眼底。再回頭細細看去,漫漫無際的荒草中竟有一縷飄渺的炊煙。
懷殤喜極,立馬跳下樹,奔著炊煙的方向疾馳而去。低矮的茅草房顫巍巍地立在荒草叢裏,相鄰的幾間已經塌了下去,長滿了野草,與荒野連成一體。
這般隱蔽,難怪自己久尋不到。
拖過殘破的窗紙,懷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仆,原本還略顯壯碩的身子早已經萎靡地隻剩下一層褶皺的皮。看起來不像個人,倒更像一具包裹著裹屍布的屍體。
那人,早已是是燈盡油枯。
少年就坐在老仆的身前,手裏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藥汁。
少年原本就削瘦的厲害,幾日未見就瘦的皮包骨一般,一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像是一抹幽魂。隻要老仆去了,這抹幽魂也會煙消雲散。
老仆枯瘦的手握著少年,渾濁的眼中流露的是深深的不舍。
少年端著藥碗送到老仆麵前,慢慢的為著,可老仆連吞咽都已經困難,不時地總有藥汁順著嘴角淌下來。少年也不嫌棄,另有手拿過粗糙的巾布擦幹,再更加小心翼翼地喂下去。
躲在外麵的懷殤心中不禁有些酸澀。
老仆實在是太虛弱了。藥剛喂完,就好似耗盡了所有的心力,癱在了床上。幹裂的唇顫抖著,顯然已經說不清什麼,所以少年隻能靠的更近,微皺著眉,認真的聽著。
懷殤正考慮要不要現在進去,老仆竟突然間然自己坐了起來,深深凹陷下去的雙眼也變得清明幾分。雙眼看著的不是少年,而是躲在外麵的自己。
是回光返照吧。
懷殤不想再想下去。
外麵走了出來,少年依舊沉默著,好似懷殤並不存在。亦或者,他的存在與否,也改變不了什麼。
老仆幹瘦的手向懷殤伸來,直到握到了,緊緊的抓著,才定下心來。
“老人家可是有話要說。”懷殤嘴上問著,心裏卻是明鏡似得,老仆是要把自己唯一的牽掛交到自己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