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就在他百覓不得之時,燈火闌珊處,隔著茫茫人海與黑夜,他看到無數次支撐著他走過死亡邊緣的女子,雙頰酡紅,依偎在另一個男子的懷裏與自己擦身而過。
他怔在了原地,滿腔的熱血似遭冰嗜。
她終究還是放棄了自己嗎?那日她的呢喃依稀還在耳畔。
“如此,即便君未榮華,即便洛陽城落,待君歸!”
而如今,不過三年,她的心就趨向榮華了嗎?不,不會的!
他幾乎就要衝開人群的時候,一旁的隨從卻攔住了他,隨從對此時此情能猜到大概:“將軍,卑職已經打聽過了,那名女子是張大人的新寵,我們現在過去怕是不太方便。何況您現下正是皇上中意的駙馬人選……”看到沂恒皺起的眉頭,忙又道,“雖然將軍您無意於借此鴻達,可是依卑職看來,世間女子多是無情無義,貪慕富貴,將軍自有大鵬之誌,實當思量再三而行。”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沂恒緊握的拳頭終於狠狠地鬆了,舊傷未愈加心鬱難解,一口鮮血狂吐而出。
到底,你還是負了我嗎?既如此,此生勿複相見。隻願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三月後,長安。
人月兩團圓的將軍府紅緞錦簇,賓客盈門,熱鬧非凡。直至月上中天,衣著華貴的眾人才漸次散去。公主大婚,駙馬又是皇上眼前正當紅的沂將軍,儀典自是非同一般。
然而就在將軍府的後院,卻是另一番境況。
月華瀉地,大片的青竹隨風搖擺,似海上輕泛的碧波,又似林中女子起伏不定的心緒。
經年未用的古箏被保存地不染纖塵,紅衣女子妝容精致,衣帶翩躚。纖手撥動,動人樂聲破開寂靜,依舊是那曲高山流水。彈到動情處兩行清淚潸然而下,伴著壓抑的泣聲,箏聲時有雜亂。
三年前,我時時勿拂弦,欲得周郎顧。你既知我意,為何今日遲遲不至?
洞房內紅燭未幹,新郎終於忍不住睜開眼,如此熟悉的箏音,他又怎會不識。心下猶豫半晌,正待起身,一旁的紅妝新娘似是夢囈般說道:“張怡與他的小妾可真有雅情,這半夜的還拂弦弄歌。也難怪,聽聞那女子曾是洛陽城第一名妓,果然是放蕩不羈啊。”言罷,依偎在沂恒的懷裏,沉沉睡去。
箏聲一夜未休,沂恒亦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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