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現以成各今非昨(2 / 2)

隻是現在足夠的落魄,落魄到人們毫不避諱的在她身後談論。

三年前,她是福寧縣安老爺的掌上明珠,安家的獨女。爹生意上的事情她從不關心,她成天傻嗬嗬的盼著嫁給那個人。

三年了,福寧縣變化不甚大,街道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是有些換了店家,有的重新翻修過。這裏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閉著眼都能走回去,還過一條街便是她的家了。

安然盡量低著頭,不去看,不去想。因為回家必須要經過那個人的門前。

是的,她和他比鄰而居。曾經的他不願見到她,現在的她又何嚐願意見到他。

一步,二步,三步……還有十來步就可以走出他家的範圍了,安然想飛跑過去。那種即便是走在他家門前,也能覺察到他無處不在的氣息,讓她渾身有種無形的拘束感。

“喲!看看,誰回來啦!”一陣尖酸刻薄的聲音在前方幾步之遙響起。

語畢,他的周遭哄堂大笑,安然不用抬頭都知曉此人是誰。

葉歡,那個被她差點用剪刀刺死的人。也是因此事入獄,獄字入腦,心中刺痛。她再也不願回首關於獄中的種種,強迫思緒跳回眼前。

葉歡和以往一樣,帶著三五個家奴出現在她麵前,以圍追堵截她為樂。

當初,若不是他們葉家趁機落井下石,爹爹哪能死得那般突然,她們安家怎麼垮得那麼快。這個與爹爹死有直接關係的仇人,居然敢在她回家的路上堵上她。

安然捏緊了拳頭,一直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眼底卻無波瀾。

記憶再不想被掀起,遇到那些曾經過往的人和事,記憶閥門不需要任何力量,便宣泄而至。

三年了,眼前的葉歡比之從前更加挺拔,過分白皙的臉上掛著嘲笑,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微眯,薄唇輕揚。身上的華服新穎別致,隱約間飄來一陣沉香的味道。如果不是那般讓人生氣的語氣,安然很難想象這般俊雅模樣的男子,怎麼能和從前的賴皮是同一個人。

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把以前無賴致極的少年變成眼前成熟雅致中略帶痞氣的男子。

看來,當初刺的那一剪刀沒讓他長記性。葉歡此番攔在她回家的路上,必是來尋三年前的仇。

在她想放棄過往,從此悄悄的過完餘生時。葉歡在她還未踏進家門前,攔她尋事。她想快些了斷此事,莫要驚動那個人。

“葉歡,怎麼?三年不夠嗎?”安然無所畏懼的挑眼看向麵前的男人,聲音卻讓人聽後一種說不出的沙啞,就像許久不曾開口的人。裏麵沒有女子的美好與溫柔,隻有滄桑與悲涼。

葉歡聽了她的聲音,眉頭皺了皺。敢直接稱呼他名諱的女子,這世間就一個安然。沉寂多年的心像甘枯的河床被瞬間灌滿河水。不,應該是遠遠的看著她走近,他的心就開始沸騰。

他以為時間會改變她,同時他又擔心時間會改變她,又希望時間可以改變她。以前,年少的他很是不了解自己的心境,為什麼就看不順眼她,是她太傲嬌,是她太放肆。對別家公子都以禮相待,對他卻是葉歡葉吹的叫喚,很是隨便。恩,隨便是種對他的極其藐視。他不喜歡她對他隨便,他很想聽她喚他一聲:“葉公子!”像別家姑娘那樣溫柔可人的叫,他便以各種奇怪的方式出現在她周圍。

現今,當時看她瘦弱的身軀從遠處走來時,他有一瞬間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她怎的變得如此柔弱,明顯有些短的衣袍,不合宜的穿在她身上,周身卻顯得空空蕩蕩,似乎一陣風就可以吹倒。不是托人打點過獄卒,好生照顧她嗎!還有眼前的這張臉,白得像紙,那雙眼睛明明是淡淡的,眼底卻帶著無盡荒涼,莫名的讓人心疼。

天生放蕩不羈的葉歡,嘴邊嘲諷的話還是滑了出來,“三年怎麼夠,來!讓爺仔細瞧瞧你的小模樣,如果還有當初的小韻味,爺就收了你做爺的妾室,服伺爺,還債!”還債兩字咬得很重,那副欠揍欠打的痞子樣,一如年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