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罷神鬼妖魔,說盡英雄豪傑。古往今來天下事,且聽老生一一道來。”
話畢,寒梅畫屏後,撫尺一拍。
“好!”
畫屏前,一群穿著體麵的聽者拍手先叫好,隨後全都靜了下來,不發一聲一響。
灃邑是離火國的國都,臨海而起,以北有林,以東依山,西、南靠海。四季如春,景色宜人,吸引不少遊客。故而在灃邑大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叫賣聲嬉笑聲不絕於耳,十分熱鬧。
而在灃邑最出名的,莫過於有間客棧。客棧規模並不算大,裝潢也十分樸素,與其他客棧並無不一樣,連名字都起的隨性。讓它出名的,是這客棧內不過方寸之地的說書閣還有那說書的老先生何方來。
劃出一塊地方,一桌一屏一人一撫尺,簡簡單單的布置台麵,卻是這嘈雜的灃邑中唯一的安靜之處。撫尺一響,滿坐寂然。
這屏後的何方來聽得安靜下來了,隻輕輕啖了口茶,便緩緩開始說起來:“上回書說到……”
這台下聽客自然沉浸在這老先生那沉穩而有些滄桑的聲音中,對於成天忙碌的他們而言,午後安靜的聽著何方來的聲音,再喝上口茶,便是愜意無比了。
不過在最角落處,卻有一人與他們不一般。那人身著青白色長袍,帶著白色狐麵具,隻漏出薄唇微笑著。他時而把玩腰間的兩塊白色玉佩,時而輕搖手中紙扇,毫無聽書之意。他的目光,卻是一直盯著不遠處的城門。
“天元轉轉四輪回,誰知天道無常?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撫尺一響,滿座叫好聲又是響起。這一說完估摸也過了一個半時辰,大多數人也是要開始離去,到那忙碌之地去了。
“天以首,其後地、玄、黃、日、月,千年一輪回,六輪一問天。老先生,今年可是月元頭年,是過五輪回了。”
在角落的狐麵少年微微一笑,十分溫和有禮的說完,而後隨手輕輕一拋,一錠五十兩的銀子落在了說書人的桌子上。
眾人尋著聲音看去,那少年朝著從畫屏後拿著銀兩慌忙跑出來的老者鞠了個躬,隨後搖著紙扇如風一般走出客棧門口。這老人家被這一弄也是愣了,但出於習慣也是回了禮,目送他離去。
“這……這不是那懸賞榜上的狐麵生嘛!嘖嘖嘖,倒是看著溫文爾雅,氣宇非凡。”
這般平靜不久,這聽客中便有一人重拍桌子大叫出聲。眾人也是恍然大悟,難怪覺得有些熟悉,原本要離去的重任又是坐下,紛紛議論這狐麵生到灃邑是又要幹些什麼大事。
“何老,你的東西掉在地上了。”臨近何方來的一位聽客掃過地麵,見何方來腳下有一張白色紙條,遂出言提醒。
原本愣在原地的何方來這才回過神來,將地麵上的紙條撿起來,仔細瞧了起來。這一瞧,可是把他嚇了一跳,直接癱倒在地上,臉色煞白。
“老先生,這紙條上寫的什麼將您嚇成這般?”
何方來驚恐的看著狐麵生離去的方向,一字一頓的念著:“將軍凱旋日,幽狐撫琴時。灃邑辛北門,白銀五百兩。”
眾人聽罷,臉上與何方來的神情一般。
誰都知道,七國懸賞榜上,狐麵生的通緝令下有寫,提供他的動向,便可以直接獲得五百兩賞銀。這足以打動所有平常百姓的懸賞,卻是沒有一人願意去做。不單單是狐麵生行跡難以捉摸,更重要的是,他們害怕無福消受。僅用三年便成為七國懸賞榜頭號通緝犯的他,如同鬼魅一般出沒在各國各處,甚至強大如仙玄師的傅篁,也在正麵交鋒中被其割了喉,何況是他們?
“這狐麵生真是囂張的緊啊!可他為何要選老先生去拿這五百賞銀,以他的實力想做這些事不難呀,倒實在是想不通。”
底下的人左思右想,竟也是想不通,於是便開始依著自己的想法胡亂揣測,甚至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何方來。而何方來卻是一言不語,也不理他人眼色,快步跑出客棧,奔著守城將士的駐地而去。
果不其然,守城的將軍爽快付了賞銀便將何方來請了出去,隨後何方來便看見那將軍騎著馬朝著皇宮方向狂奔而去。他們並不是沒有懷疑何方來的消息,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這消息是關於狐麵生的。那少年三年來展現的可怕實力,不容他們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