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羅,哈利!”他對廳堂裏舒適的椅子裏坐著的一個閑蕩的人說,“你好吧?”
“哦,馬馬虎虎,還過得去。”那個人說。
“天氣太糟了,不是麼?”
“是啊,真是這樣,”另一個人說,“我正坐在這兒想,今晚我到哪兒去啊。”
“跟我走,”杜洛埃說,“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位漂亮極了的小妞兒。”
“是誰啊。”那一個人說。
“哦,在第四十條街上有幾個姑娘。我們可以痛痛快快玩一會兒,我正在找你呢。”
“假如我們把她們找到了,然後帶她們出來吃晚飯,是吧?”
“那當然,”杜洛埃說,“你等一下,我上樓去,換一換衣服。”
“好,我去理發店裏,”那個人說,“刮個胡子。”
“好吧。”杜洛埃說,一邊朝電梯走去。這位色情的老手還是像早先一樣,骨頭隻有幾兩重。
一列朝紐約開來的客車,在黃昏時分,以每小時四十英裏的速度在漫天大雪中飛駛,車上有另外三個人,都是相關的人物。
“餐車第一批開飯。”穿著雪白圍裙和茄克的客車服務員一路匆匆走過車廂過道,一路這樣宣告。
“我看我不想再打下去了。”一位最年輕的人這麼說。她是一位黑頭發的美女,隻因為天生運氣好,變得目中無人。她這時把一副紙牌一把推開。
“我們要不要進去吃晚飯呢?”她的丈夫問道。此人的穿著,可說是能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哦.還不需要,”她回答說,“不過,我不願再打下去了。”
“傑西卡。”她的媽媽喊。她的漂亮衣著也是老年服飾的上好標本,“把領帶上的別針往下移——別得太往上了。”
傑西卡照著做了,順手摸了摸她那美麗的頭發,看了一眼寶石表麵的小手表。她丈夫端詳著她,因為,美這個東西,即使是冷冰冰的美,從一個角度看來,也還是迷人的啊。
“啊,不會老是這樣的天氣,”他說,“隻要兩個星期就可以到羅馬了。”
赫斯特渥特太太舒舒服服地縮在角落裏,微微地笑著。成為一位年輕闊佬的丈母娘,這有多美——他的經濟狀況還是她親自考察過的呢。
“如果老是這樣的天氣,你看船會準時開嗎?”傑西卡問。
“哦,當然,”她丈夫回答,“這不會有什麼影響。”
一位長著漂亮頭發的銀行家之子,也是芝加哥人,沿著車廂過道走過來。他有好長時間偷偷望著這位目中無人的美人兒。就是在這一刻吧,他還是不停地瞟著她,而她也意識到了這個表示。為了特意施出魔法般的不在意的表情,她把她那美麗的臉蛋整個兒轉到一邊去。這根本不像是作為妻子的那種謙和的美德。如此這般,她的自尊心便得到了滿足。
正是在這麼一個時刻,赫斯特渥特站在博佛裏街附近一條小街上樣子肮髒的四層樓建築前麵。他身上那曾經是淺黃色的上衣給煤煙、雨水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他混在一堆人群之中——這群人聚得越來越多,目前仍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