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的陽光比黃金還要珍貴,這點早在以前就深有體會。
但難得的是在這個天總是不黑不亮的、雪也總是飄著的雪域裏,醒來時會感覺到陽光的溫度,雖然隻是瞬間,不過也覺得實屬難得。
記得自己是因為沾了水酒而感到暈眩,但——醒來時,居然是在床上,還緊裹著厚實的被子,不禁有些懷疑是那照進來的陽光還是其他,所以才會突然覺得今天的雪域並不冷。
但我卻不是因溫暖而醒,實在是外麵的街市過於吵鬧,我是一萬個不樂意地在嘈雜聲中醒來的。
我伸著懶腰,抬頭看天,才知已是正午了。
憑借人類的本性,這個時候該是覓食了。
緩步下樓,見封禪祭、冷心、小麒已然端坐在樓下,就等小二上菜了。
見我下樓來,冷心仿若驚奇般說道:“你怎麼醒了?還真是時候,剛好要吃飯了。”
我哼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還好我醒了,否則指不定她拿什麼殘羹冷炙來打發我呢,這女人的心絕對不是肉長的。
我剛一坐下,小二就端來一壺東西,我趕緊喊住小二,問道:“你們這裏難道沒有茶水嗎?”
肚子空空地就喝酒,這也太不人道了。
小二道:“我們這裏一般都是供應水酒的,茶是南方盛產,我們這裏很是稀少――”
聽這話,我失望地歎了口氣。
小二又笑道:“不過,夫人不用擔心喝不來水酒,你家相公今早特地交代過了,給您端來的自是南方上等的碧螺春,夫人真是好命―――”
“慢!”我忙止住,那一口一個封夫人聽在耳裏怎麼那麼別扭。
我指向自己,問小二,道:“你在和我說話嗎?”
小二笑道:“封夫人真愛說笑。”
然後他又看眼在我旁邊的封禪祭誇讚道:“賢夫婦慢用,菜馬上就來。”
我怒向那嚼舌根,損我名譽的封禪祭,說道:“你這隻野雞,到底造了什麼謠!”
封禪祭一臉無辜地說道:“娘子莫氣,為夫不過是跟他們講了聲你喝不得水酒而已,不過―――難道娘子還在生為夫的氣,不願意承認嗎?”
“做-人-別-太-過-分!”我沉下臉,一字一句地警告著。
冷心又適時地圓場道:“妹子,別鬧了,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孩子都四歲了,就認了吧!”
小麒倒不如昨天那番有些猶豫,衝著我叫道:“媽咪,原諒爹地了嘛!”
我冷瞪著冷心,不用說,這定是她教育的結果,才一晚而已,不知她又怎麼糊弄小麒的,讓他徹底成為她的幫凶。
封禪祭更是不放過一點兒可以占便宜的機會,竟欺身來,說道:“娘子,你就不能看在孩子的麵上,原諒為夫麼?”
這時旁人低語聲傳來,“到底那俊相公做了什麼,讓他家娘子這番惱火,從昨天到今天還沒見好?”
“定是去尋花問柳了!天下男子皆不過如此―――”
“不過,那也正常嘛,你看那男人的相貌,一臉桃花,豈有不尋花之理―――”
聽到這話,我靈機一動,表情瞬間轉為哀怨,手指顫動,指著封禪祭,大聲哭訴道:“你做的那些醜事,如今還要我原諒你麼?可憐我一心為你操持家務,孩子也一把屎一把尿地帶大,你竟―――你竟―――――”
達到悲慟之處,伏在桌上,哭聲不止。
旁人見我雙肩抖動不止,隻道我是傷心之極。於是理所當然地矛頭轉向了封禪祭,麵對眾人的怒目指責,他有些不知所措,切兀自一臉怒意。
然而深埋下臉的我,實則是笑得無法停止。隻因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但這還不夠,我硬擠出幾滴眼淚,懸在臉頰,才複抬起頭來,繼續哀怨的哭訴:“本以為誠心待你,你便會回心轉意,怎知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