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開始思索自己難道真要在這裏一直被夢困擾,渾渾噩噩地扮演著陌生又熟悉的角色。總是在夢裏看見那些與西門亦輕相關聯的過去,有時候開始懷疑,自己已經完全成為了另一個人——西門亦輕。剛開始是我入侵了這具身體,現在是它在一點點把我吞噬。漸漸地,過去源源不斷地湧進我的腦子裏,仿佛開啟了慧眼,隻要是過去發生了的,都一一呈現在夢境中,揮散不去。
在夢裏,無時無刻都看得見那開得鮮豔的花。許是好奇,我緊裹著貂皮製成的衣服尋著夢裏小亦輕的足跡去尋找夢裏的千紅花。慕容清源把這縫製好的衣服送來時,我眼睛瞠得老大,摸著柔軟的衣服,激動地想著,原以為要到三十歲時才能穿得上這種料子的衣服,沒想到就在眼前了。這是我第一次感歎穿越的好處。
出了雪宮一直朝北走,就可以看見一片火紅的花海。這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的。雪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音,我深一步,淺一步地在雪地上走著,直到眼前映入一片火紅。
我興奮地加快步伐,仔細尋找在這眾多千紅花之中,是否真有完美無暇存在。
撚起一朵千紅花,發現它幾乎可以把手全部藏住。輕輕一嗅,我頓時發現這花的味道竟是酸酸甜甜的,讓我想起了那晚在寺廟外所聞到的奇異香味,就是聞到了那香味我才糊塗地走進迷霧森林的,於是我趕緊鬆開手,花一下子就自然地摔落雪中,花瓣四散,然後漸漸失去生氣。我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心裏開始酸酸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霧氣。
“輕兒,一大清早不見你人,我就知道你定是來這了。”聲音剛落,我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胸懷。
他從我身後環抱住我,不用回頭,我就知道他是誰。
“輕兒,還記得麼,以前你就常來這裏摘千紅花——”他話還沒說完。我就急忙離開他的懷抱,轉身吃驚地問道:“千紅花?這花真的叫千紅花?”
他親昵地點了下我的額頭,笑著說道:“是呀,總是跟你說,不要清晨來摘花,清晨空氣稀薄寒冷,你總是不聽,嗬嗬——還說清晨的花最新鮮。”
我大腦一下子懵住了。沒有人告訴我它的名字,我隻是在夢裏見過它,沒想到,它真的叫千紅花。我又急忙有些猶豫地追問道:“那——-清源哥哥,你—是不是姓慕容?”
我期盼地望著他,希望答案是否定。
可他怔住一小會後,隨即高興地抱住我說道:“輕兒,你想起來了,太好了,你想起來了——”
我卻一下子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我一直隻知道他是清源哥哥,他卻是真的姓慕容。夢裏的事一一被證實了。我心裏開始無味雜陳,瞑瞑之中似乎皆是定數,腦子裏想起西門亦輕在莫桑河邊許下的心願,我漸感無力。時間之門既然無故為我打開了,也就開始特別優待我,開始讓我知曉過去。他們的心願被潺潺的莫桑河深深記住了,於是多年後的今天,命運的安排,造化弄人,實現了他們的願望,隻是西門亦輕不再,而我林笑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