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男孟母教合三遷 (2)(3 / 3)

瑞郎見他說得真切,也止不住淚下如雨。想了一會道:“你的話又講差了,若是泛泛相處的人,後來娶了妻子,自然有個分散之日;我如今隨你終身,一世不見女子,有什麼色心起得?

就是偶然興動,又有個遣興之法在此,何須慮他?”季芳道:“這又遣興之法,就是將來敗興之端,你哪裏曉得?”瑞郎道:“這又是什麼緣故?”季芳道:“凡人老年的顏色,不如壯年,壯年的顏色,不如少年者,是什麼緣故?要曉得腎水的消長,就關於顏色的盛衰。你如今為什麼這等標致?隻因元陽未泄,就如含苞的花蕊一般,根本上的精液總聚在此處,所以顏色甚豔,香味甚濃。及至一開之後,精液就有了去路,顏色一日淡似一日,香味一日減似一日,漸漸地幹鱉去了。你如今遣興遣出來的東西,不是什麼無用之物,就是你皮裏的光彩,麵上的嬌豔,底下去了一分,上麵就少了一分。這也不關你事,是人生一定的道理,少不得有個壯老之日,難道隻管少年不成?

隻是我愛你不過,無計留春,所以說到這個地步,也隻得由他罷了。”瑞郎被他這些話說得毛骨悚然,自己思量道:“我如今這等見愛於他,不過為這幾分顏色,萬一把元陽泄去,顏色頓衰,漸漸地惹厭起來,就是我不丟他,他也要棄我了,如何使得?”就對季芳道:“我不曉得這件東西是這樣不好的,既然如此,你且放心,我自有處。”過了幾日,季芳清早出門去會考。瑞郎起來梳頭,拿了鏡子,到亮處仔細一照,不覺疑心起來道:“我這臉上的光景,果然比前不同了。前日是白裏透出紅來的,如今白到增了幾分,那紅的顏色卻減去了。

難道他那幾句說話就這等應驗,我那幾點膿血就這等利害不成?他為我把田產賣盡,生計全無,我家若不虧他,父母俱無葬身之地,這樣大恩一毫也未報,難道就是這樣老了不成?”仔細躊躇一會,忽然發起狠來道:“總是這個孽根不好,不如斷送了他,省得在此興風起浪。做太監的人一般也過日子,如今世上有妻妾、沒兒子的人盡多,譬如我娶了家孝不能生育也隻看得,我如今為報恩絕後,父母也怪不得我。”就在箱裏取出一把剃刀,磨得鋒快,走去睡在春凳上,將一條索子一頭係在梁上,一頭縛了此物,高高掛起,一隻手拿了剃刀,狠命一下,齊根去了,自己暈死在春凳上。因無人呼喚,再不得蘇醒。

季芳從外邊回來,連叫瑞郎不應,尋到春凳邊,還隻說他睡去,不敢驚醒,隻見梁上掛了一個肉茄子,蕩來蕩去,捏住一看,才曉得是他的對頭。季芳嚇得魂不附體,又隻見褲襠之內,鮮血還流,叫又叫不醒,推又推不動,隻得把口去接氣,一連送幾口熱氣下肚,方才蘇醒轉來。季芳道:“我無意中說那幾句話,不過是憐惜你的意思,你怎麼就動起這個心來?”

說完,捶胸頓足,哭個不了;又悔恨失言,將巴掌自己打嘴。

瑞郎疼痛之極,說不出話,隻做手勢,教他不要如此。季芳連忙去延醫贖藥,替他療治。卻也古怪,別人剔破一個指頭,也要害上幾時;他就像有神助的一般,不上月餘,就收了口,那疤痕又生得古古怪怪,就像婦人的牝戶一般。他起先的容貌、體態分明是個婦人。所異者幾希之間耳;如今連幾希之間都是了,還有什麼分辨?季芳就索性教他做婦人打扮起來,頭上梳了雲鬟,身上穿了女衫,隻有一雙金蓮,不止三寸,也教他稍加束縛。瑞郎又有個藏拙之法,也不穿鞋襪,也不穿褶褲,做一雙小小皂靴穿起來,儼然是戲台上一個女旦。又把瑞郎的“郎”字改做“娘”字,索性名實相稱到底。從此門檻也不跨出,終日坐在繡房,性子又聰明,女工針指不學自會,每日爬起來,不是紡績,就是刺繡,因季芳家無生計,要做個內助供給他讀書。

那時節季芳的兒子在乳母家養大,也有三、四歲了,瑞娘道:“此時也好斷乳,何不領回來自己撫養?每年也省幾兩供給。”季芳道:“說得是。”就去領了回來。瑞娘愛若親生,自不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