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與君一席談(1 / 3)

但聽那田豐不徐不疾說道:“我自幼博覽群書,多方拜訪名師,學得一身智謀希冀有一番作為,可歎人生變幻無常,終是鬱鬱不得誌!”

說罷,歎了口氣,又道:“靈帝年間,宦官把持朝政,我因不屑與之為伍而棄官還鄉。韓馥領冀州牧,請我出山相助,本以為可在冀州施展抱負,不想光熹之變後董卓亂政,天下隨之大亂。”

朱鉉聽到此處,點頭道:“光熹之變我曾親身經曆,確是亂局之源。當日何進若是聽了袁紹的話早日鏟除宦黨,也就不會橫死蕭薔之內,也就沒有了董卓亂政。天下,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混亂。”

朱鉉此言,田豐顯然深不以為然,“將軍,大漢風雨飄搖數十年,各地暴動叛亂之事不斷,朝廷暗弱而豪強並起,絕不是殺了宦官就可以解決的,你可不能像袁紹那般婦人之識。”

朱鉉聽了略一思忖,心內不禁暗暗讚許。不過,聽田豐說‘婦人之識’,未免失之偏頗,那甄氏不也是名婦人嗎?她的見識可不讓須眉,即便朱鉉在某些方麵也要自歎不如。

這麼想著,甄氏的神情、容貌又浮現在眼前,嫣然一笑間百媚叢生,冰心玉潔下彰顯高雅,直把朱鉉想得心下如推倒了五味瓶,百感交集又惆悵莫名。

田豐如何會知道一句話勾起了朱鉉這般心思?還以為他正琢磨自己所言呢!隻是看著朱鉉的神情有些不對,似是充滿了向往之情,也許在勾勒未來的宏圖霸業未可知,田豐不由得心下一喜。

“將軍,董卓之亂後,天下群雄紛紛擁兵自重,不知你有何打算?”田豐出言問道。

“哦,”朱鉉正在那裏思緒萬千,怔了怔方才看著田豐,有些無措的言道:“我有何打算?”顯然,他還沒從甄氏那裏回過神來呢。

田豐倒是不覺,很是耐心的又問了一次,朱鉉這才完全清醒過來,自感有些過意不去,忙正色說道:“先生何以有此一問?我自然是回到會稽去,能保得一方子民安居樂業也不枉朝廷對我的恩遇。”

朱鉉雖是感激田豐,但現在還不敢將自己的心跡和盤托出,若是他肯效力與我,那時再說不遲。

“將軍怎會這麼想?現在各地群雄無不想著割據一方而後問鼎中原,想改朝換代者也是大有人在。將軍天縱英才又心係黎明百姓福祉,卻為何誌向如此之低?”田豐有些激動,未料到朱鉉竟是胸無大誌,所以出言甚為激烈,反倒將朱鉉搞得不知所措,心下盤算著是否該實言相告。

“將軍,連袁紹那樣的蠢才都想獨霸天下,你怎可坐看他人成就大事而自己無動於衷?”田豐不依不饒,似要逼著朱鉉講出爭奪天下之心方感趁心如意。聽他言語之中,對袁紹極其鄙夷,竟用‘蠢才’相稱。

朱鉉見田豐似是真心要與自己縱論天下大事,言辭中對袁紹頗有蔑視,心倒是放下了一大半,趕忙請教田豐。

“先生以為我該如何做?袁紹雖才智不足,但他畢竟出身公侯世家,現在又打敗了公孫瓚,稱霸北方已是既成事實。依先生所言,他真的沒有資格爭奪天下嗎?”

朱鉉此言一出,仿佛激發了田豐的心事,很不屑的說道:“袁紹?不過是打敗了公孫瓚,最多占有冀、幽、青、並四州而已!誌得意滿之時,便是他覆滅之日。”

這下,朱鉉倒是來了興致。常人看來,此時的袁紹在群雄中勢力最雄厚,他若不能奪取天下,還有誰敢作此妄想?朱鉉眼看著中原在袁紹與公孫瓚的爭霸中得以一統,自己與陳平等人的謀劃幾乎沒有機會實施,心下也有些焦躁,隻打算回到會稽先保住一隅之地再別圖良策,不想田豐提出袁紹無能爭奪天下,如真能如他所言,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當下不再猶豫,徑直向田豐求教道:“先生以為天下大勢如何,可否實言相告?”他還以為田豐與自己一般遮遮掩掩言不由衷。其實,田豐是真心要與他探討此事的,希望朱鉉能把握機會一展宏圖。

田豐倒是不忙著說,而是先要搞明白朱鉉的心思。

“將軍,你到底想不想爭奪天下?若想,我自是實言相告;若是不想,你我又談之何意?”田豐的話再明白不過了,你想要有一番作為,我就將胸中的謀略說給你聽,你若不想,我還跟你談什麼?我又不是說書的,沒事幹了在這牢獄之中與你縱論天下。

朱鉉情知不能再支支吾吾的了,士子們講究個‘士為知己者死’,自己這般不坦陳,人家便不能將你視為知己,更不可能傾心相助。再說了,‘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但凡是有大才者,可不是閑來無事與人座談之輩,不鳴則已,鳴則必然聲動天下。

朱鉉趕緊整了整衣襟,躬身抱拳端肅言道:“鉉自然曾妄動窺視天下之心,但一直不得法,尤其是自家出身卑微,實是不敢貪念過重!”

田豐這次算是聽見實話了,朱鉉雖是說得謙卑,但歸根結底他還是想,既然想,那就該我直抒胸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