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鐵金笑了,說:“臉皮兒薄唄,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小叔子洗澡被嫂子看見了,就覺得沒臉活了,投井自殺了,這李凱朋的臉皮兒快趕上這小叔子的臉皮兒了……”
祝鐵金說完,哈哈大笑。
林笑成笑不出來。
祝鐵金起身看了看林笑成,笑著說:“笑成啊,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一提李凱朋,我倒想開了,管他市長還是市委書記,我們還活著,還可以享受生活嘛。”
祝鐵金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了何書林,眼神就黯淡下來。何書林也活著,可是,失去了自由的人,跟死了又有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死人呢。
想到何書林,祝鐵金再也笑不出來了,重新仰靠在沙發上,不再說話了。
林笑成喝了幾口茶,起身告辭。
祝鐵金也沒有心情再多說,對著廚房喊了一句:“老潘,送客了!”
林笑成走出祝鐵金的家,心情低落迷茫。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站在靚河邊,看著河水發愣。
滿天星光灑落在水麵上,水麵泛著金色,微微顫動。夜色,原本是非常美好的。生活,也可以更美的——如果,人可以不那麼貪婪的話。
道理是這樣的,可是,遇到現實的時候,誰又能用道理安慰自己呢!
劉江的回避,讓林笑成非常不安,他在心裏不斷地說著——沒戲了,沒戲了……林笑成閉上眼睛,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那是一聲不甘的歎息,夾雜著絕望。
歎息,讓林笑成的胸口稍稍地清朗了些,他又一次深呼吸,準備著第二次歎息,可是,他的第二次歎息還沒發出,就被刺耳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是曾世懷。
曾世懷用讓林笑成陌生的沙啞嗓音開門見山地報出了一個噩耗。
就在剛才,鐵牛煤礦發生了瓦斯爆炸,35名礦工全在井下,生死未卜……鐵牛煤礦屬非法開采,沒有任何審批文件,安全生產不達標,存在著各種隱患,遲早要出問題的!
曾世懷哭咧咧地說:“老弟,趕緊通知媒體吧!”
林笑成厲聲道:“你瘋啦?你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呀!”
曾世懷又哭咧咧地說:“哎呀,我是讓你通知媒體,誰也不許報道,誰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就讓誰下崗!趕緊去找老鐵吧,看看他還有什麼辦法。”
林笑成苦笑了一下,心裏說著:我的哥哥哎,別說是老鐵,就是齊天大聖也使不上勁啦!
曾世懷說的“老鐵”,就是祝鐵金。
祝鐵金和林笑成各持有鐵牛煤礦的10%股份。
10%,不是小數兒,得來也全沒費工夫,每人隻是象征性地給了曾世懷5萬塊錢,就坐收漁利了。
林笑成一邊往祝鐵金家疾走,一邊心算著他這幾年從鐵牛煤礦撈得的好處,其實,不算也罷,那麼大的數額,心裏早就有數了——總共520萬啊!
520萬。
林笑成眼前一黑。
林笑成踉蹌著來到祝鐵金的門前,一進屋就靠在門板上了。
祝鐵金急問:“笑成啊,到底怎麼啦?”
林笑成虛弱不堪地說:“鐵牛……出事兒了……”
祝鐵金大驚,兩眼發直,說不出話。
潘霞走過來,問:“笑成,出什麼事兒啦?什麼‘牛’?怎麼啦?”
祝鐵金不耐煩地說:“去去去,沒你事兒!一個朋友,叫張鐵牛,腦出血了!”
潘霞看祝鐵金臉色不對,轉身回屋了。林笑成立刻明白了,潘霞根本不知鐵牛煤礦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