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山在趙洪祥家喝多了酒半夜才摸到家,直到被熱醒了才起床。
趙洪祥雖然對馬雪梅一點兒都不人道,但是對李長山一家還是蠻客氣的,畢竟“親戚”這層關係他不敢怠慢,他可是村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太不像話了會影響這個計生主任的形象,得不償失,他懂。
李長山一個骨碌爬起來抹了一把臉,深吸了口氣差點沒被嗆到,太味兒了,低頭一看腳邊幾灘噦出來的半消化飯菜爬滿了螞蟻、蒼蠅,炙熱的太陽把屋裏烤的像個蒸籠,酒精攙和著胃酸的味道彌漫了整個房間。“噦——”李長山被嗆的差點沒又吐出來,連滾帶爬踉踉蹌蹌地出了房子大口大口喘息著。
悶熱悶熱的天,梧桐葉子是做錯了事的孩子耷拉著腦袋,知了叫啞了嗓子像是老牛喘著粗氣,太陽應該也是喝醉了肆無忌憚地燃燒著,風和烏雲怕正發酒瘋的太陽頗極倒自己遠遠的躲開了這個村莊。
王春改好不容易安撫完李長青並承諾這個月不讓他下地幹活,此刻李長青美得跟那什麼似的,看來這頓揍沒白挨,值了,從床下拿出昨天就連挨打也沒舍得丟的半瓶白酒等著王春改做飯菜。
從地裏幹活回來隻顧著安撫李長青還沒來得及洗洗,太熱,被汗濕透的襯衣黏糊糊的貼在身上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王春改拿出來那條早已退了顏色的毛巾濕了濕擦脖子、胸口、脊背上的汗漬汙泥,身為三個孩子母親的她身材沒怎麼走樣,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毛巾上的水被擠壓零星地掛在皮膚上反射著太陽的光。天,實在是太熱了。
馬秀枝用鐵鍁斂了些土蓋住那幾灘噦物,捏著鼻子用腳踩了幾下:“不讓你喝這麼多你偏喝,難受了吧?”李長山反複撫按著肚子難受道:“哎呦,哎呦——都怨他姨夫老著勸酒,哎呦——難受——”
“對啦,喝多了不怎麼記得了,昨兒他姨夫給說的啥事來著?”李長山問。
“沒啥事,就是咱村快扯電了麼,洪祥他讓你找長文哥活動活動,‘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再幫你運動運動,好讓你當上電工,那可是個有油水的差事。”馬秀枝眉飛色舞回答。
“中,你看看,洪祥可是咱嘞好親戚哈,雪梅好福氣呀,哎呦——給我倒杯水,難受死我了,哎呦——”李長山繼續撫按肚子。
馬秀枝沒有說話彎腰去拿床邊的暖壺,一臉憂愁。
“長青在家嘞不?長……”李長文一進門就嚇了一跳,剛要吐出嘴的話又給生生咽了回去。
王春改驚慌失措扣著紐扣,不小心打翻的木盤裏的水濕了一地。本來要發作的她看到是李長文沒敢吱聲,礙於李長文的身份,大伯哥。她又不傻,讓大伯哥看到坦胸露背是多麼讓人難以啟齒羞於見人的事,萬一吵吵起來鄰居聽到咋有臉活?
“大哥恁咋來了?”王春改低頭小聲問了一句轉身跑屋裏去了,臉熱的厲害,比剛才從地裏回來時還要熱。
李長文忽然覺得嗓子有些發幹,自從老伴去世這是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胸,居然還是自己兄弟媳婦的,論名聲王春改是臭了街的“寇二妮”,可論相貌她在村裏也是數一數二的,當年去她家提親的也是踏平了門檻兒。
“咳咳……”李長文清了清嗓子故作鎮靜說:“兄弟家,恁家嘞榆樹上這葉子咋長嘞這麼大嘞?”
“大哥,恁看錯啦,那是梧桐樹。”王春改在屋裏回答道。
李長文暗暗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李長文呀李長文,恁這是他娘嘞弄啥嘞,你瞎呀恁!
“哥,恁咋來了?”李長青從屋裏出來算是打破了尷尬的場麵。
“我咋來了?!”李長文這才想起自己本來是要找王春改興師問罪的,剛剛看到那些場景讓他絲毫沒有問罪的心思了,現在他隻想回家。
“沒啥事,就是傍黑嘍你喊一下,通知大小隊幹部喝完湯辦公室開會,沒啥事我走了。”李長文趕緊搪塞了理由轉身就走。
“大哥,恁吃點飯再走唄!”聽到李長文要走王春改趕緊從屋裏跑出來勸留道:“家裏還有酒,讓長青陪恁喝點。”
“不了、不了。走了、走了。”聽到王春改從屋裏出來勸自己吃飯李長文更有點緊張,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鬼似的逃的更快了。
“咱哥今兒咋了?”“不知道。”
“飯做好嘍不?餓壞了都。”“做好了,你回屋吧,我端去。”
說著王春改去了灶屋又忍不住看了大門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