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1 / 1)

吃飯了,我從沸騰的湯中夾起一片豆腐,送到嘴裏。燙!真燙!仿佛連心裏都被這片豆腐燙地直疼。悲傷似一雙有力的大手,用力揉碎了我的心,一片片落進這洶湧的沸水,灼傷。熔化。冒著青煙……

媽媽和爸爸沒有發現我的異常隻是忙著給妹妹布菜。我默默地劃著碗裏的菜,心想或許等一下她會給我夾菜的吧。好久好久,依舊沒有人察覺到我的心情,放下碗筷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吃完了。”

回到房間,靠在門上腦子裏一片混亂。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做什麼,不管做得有多好,你們隻會淡淡的說一句“真棒”,然後再也不管我。因為妹妹麼?你們這麼喜歡妹妹,那要我幹嘛呢?為什麼要把我從奶奶家接回家呢?是了,你們隻在乎妹妹,我怎樣都沒用……怎樣都沒用!

過了好久,自己上床睡覺,沒有人在意我。因為隔壁房間裏,妹妹哭了。

我覺得自己像一具丟棄在無邊黑暗中的冰冷屍體,躺在這個小小的床上,不論睜眼還是閉眼,看到的都是黑暗。就像在這四個人的家裏,無論努力還是放棄,都是忽視。

黑暗中扭頭,便看見了窗外皎潔的月亮。葉曉楠說,月亮上住著一個叫嫦娥的漂亮姐姐。我靜靜看著月亮,朦朦朧朧中,看見真的有一位身著華服,手纏輕柔紗的姐姐微笑著看我,對我說:“孩子,怎麼了?”聽到這句話,我忍不住哭了,原來在寒冷,黑暗的時刻竟然有人關心著我。

我閉上眼,似乎聽到她說:“別哭,姐姐一直都在,像這月光一樣,一直都會陪伴著你。”

於是一夜好夢。

葉曉楠的生日是本周五,因為她不經意間告訴了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告訴了袁老師。於是袁老師就提議像去年那樣在幼兒園辦個生日。

葉曉楠有許多喜歡她的人,在這個班裏,每個人都在秘密地準備著,包括我。

我記得葉曉楠很愛千紙鶴,我就找人學了。

我折了六隻千紙鶴,分別在上麵寫了“曉”“楠”“生”“日”“快”“樂”,然後把紙鶴裝進一個盒子裏。

生日當天,老師叫大家把桌子拚在一起。桌子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精致的奶油蛋糕。那是袁老師特意給葉曉楠的。

葉曉楠被大家包圍在蛋糕旁對著那6根彩色的蠟燭許願,我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這一幕,想起了以前每次我生日那會兒,奶奶都會叫上許多人來家裏,在屋後的小院擺上一桌好菜,在許多人祝福的目光下,像現在的葉曉楠一樣雙手緊握,閉著眼睛許願。當我又睜眼時,是大家的鼓掌聲與好奇的“你許了什麼願?”我就躲在奶奶身後,對大家做了個鬼臉:“哼!就不告訴你們!”

回神,葉曉楠已把屬於自己的蛋糕無私的分給其他人。隻是,剛好到我的時候,蛋糕分完了。

大家紛紛送禮物向教室門口掃地的葉曉楠祝福。有人送鉛筆盒,粉色的特貴的那種。有人送最近暢銷的圖書,有人送對麵花店十元一枝的藍色小花。我拿出藏在背後的所謂的驚喜,覺得好沒意義。突然,一個男生跑過撞了我的紙盒,掉在地上滑出很遠,被來來往往的人踩扁了,我拉住那個男生的胳膊說:“喂!你賠我的千紙鶴!”

他甩掉胳膊大聲的說:“走開,你個小牙套!”然後跑向葉曉楠,將自己的鋼筆送給葉曉楠,對她說:“葉曉楠,這個送給你。是我爸從青島買的。你看上麵刻著你的名字呢!”不過葉曉楠卻隻說了一句謝謝。

我很想親口對葉曉楠說一句“生日快樂”於是,等大家都去門口等爸爸媽媽來接的時候我留下了。

“生日快樂。”

她停住了衝我一笑“謝謝啊,陸曉塵。”

看著她溫和的笑靨,我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覺得她真好。

“陸曉塵你的禮物呢?”

“我……我忘了。”我不敢看她。

片刻她笑:“跟你開玩笑的。”

“陸曉塵你爸爸來接你了。”袁老師叫我。我隻能尷尬地衝葉曉楠揮了揮手。走去了幼兒園,坐上爸爸的電瓶車。

看著車兩側的花店、麵包店、小吃攤快速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我突然想起我的那五隻千紙鶴會不會被葉曉楠掃走廊時發現?如果發現了,她會高興麼?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我還在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