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曉塵,等在陽光幼兒園的門口。手裏拿了一張有好聞油墨味道的獎狀。上麵寫著“陸曉塵小朋友被評為學習小能手”,我好想把兩隻手都縮進羽絨衣的口袋裏,可那就沒有手拿獎狀了。我才不要把獎狀折起來放書包,那樣就會有折痕的!
冬日寒冷的風吹動了門口一排排的親子照。我的在第二排第3個。我拉著爸爸的大手,媽媽抱著妹妹,但是照片裏的隻有我沒有笑。當我正想著時,仿佛聽見有人喊我:“陸曉塵,你爸爸也還沒來啊。”回頭,是葉曉楠,我鄰居。看到她手上沒有獎狀,我特別開心,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
葉曉楠從口袋裏摸出什麼東西,攤在我麵前說:“你要不要吃糖?”
我看見她的手紅紅的,有幾道褐色的創口。她的手裏是一顆顆白色的精致的糖果。我拿起一顆,剝開糖紙,放進嘴裏,一股奶香溢滿口中。我看了她一眼。很想對她說謝謝。但是自從春遊時被別人嘲笑我的牙套以後,我就極少說話了。想了想我還是朝她笑了笑。
“好吃吧?”
我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不說話啊?”
我看了看她搖搖頭,表示不想說話。
“滴——”一輛電瓶車穩穩的停在我們麵前。是我爸。
我故意拿起了獎狀,近乎炫耀一般。他看到了便說:“塵塵今天拿到獎狀了啊。真棒。來,上車回家了……曉楠你也上來吧,你媽媽給我打電話了,她今天加班,你晚飯來我們家吃火鍋好不好?”
爬上電瓶車,葉曉楠還站在那裏:“叔叔,我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啊?”
“晚飯吃好就回來了,來,上車吧。”爸爸向葉曉楠招了招手她上來坐我前麵,朝我抿了抿嘴靦腆的笑了。
媽媽抱著妹妹在門口等我們,忘了介紹,那個這麼大了還被我媽抱著的小女孩叫陸令萱。隻比我小了兩歲。
“楠楠,來了啊。準備開飯了。”媽媽放下妹妹,輕輕拉起葉曉楠的手進了屋裏。
我心裏不舒服,到底誰是她親生的啊!
“媽媽,看,獎狀!”
“喲,塵塵又拿獎狀了啊!”
看媽媽的臉上很高興的樣子,我心情頗好的進廚房幫她拿碗筷。
剛進廚房就看到陸令萱在開冰箱,一猜就知道她要幹什麼,準又是在偷吃果凍。
“你昨天晚上都吃了7個了,還吃?”
她手裏捧著一顆顆五顏六色的誘人的果凍,一邊關冰箱門一邊說:“才不是,我是拿給曉楠姐姐吃的!”說著就跑了出去。
放好碗筷,媽媽問我:“塵塵啊,早上媽媽教你洗菜了,記得吧?”
我看著她,點點頭。想到我洗完菜媽媽一定會很高興的,於是就主動說:“今天我來洗吧!”
“恩,你隻要不把水灑在地上就可以了!”
我又跑回廚房。對我來說洗菜是一件很棒的事。因為既能玩菜又能玩水,而且洗完了媽媽還會表揚我的。我放滿一盆水,把青菜慢慢放進去,它浮在水麵上。
“葉國忠還能去哪兒!又去賭錢了唄!”爸爸的聲音。
爸爸媽媽在聊天,我把臉盆放到靠近門口的地方聽他們講話。結果聽到葉曉楠的爸爸。
媽媽抱怨道:“你們男人啊,就知道賭錢!”
“我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要不是因為賭錢我們早就可以住大房子了。”
“不是說不提那事兒了麼!”
“好好好,不提不提。”
爸爸又說:“你給女兒的新年衣服買好了麼?”
“早就買好了,藏在櫃子裏了。”
“哦。”
我聽到爸爸應了一聲。半晌他問:“那……塵塵的呢?”
“塵塵的?塵塵就算了吧,他一個男孩子要那麼多新衣服幹什麼。”
“怎麼能算了!他知道你隻給妹妹買不給他買,那不得難過死!”
“我們還有錢麼?上周六你們軍隊的小張結婚花去不少,還有前天又有人請客了。這都不算錢啊?再說,馬上過年了,有的是用錢的地方,能省就省吧。”
“……那,倒也是。”
我聽著,低下頭,狠狠掐斷了青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