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抗爭與皈依的抉擇:《智血》的精神分析(2 / 3)

幼年時祖父和母親灌輸的宗教言說使黑茲爾的超我一刻不停地監督著自我,自我再死死地盯著本我,尤其是性的欲望和萌動。然而在部隊和托金漢姆市,目睹男人和女人都按照本我的原始衝動和欲望怡然自得、舒服安逸地生活時,黑茲爾的本我再也不願忍受超我的監督、自我的壓製,自我便順從了本我的欲求,按照“現實原則”,成了一個不知道罪惡和耶穌的人。依據弗洛伊德理論,宣泄力比反宣泄力強大時,反常的行動就會出現,黑茲爾也不例外。他開始褻瀆神靈,否認墮落、救贖,狎妓嫖娼,並詛咒耶穌,宣傳自創的“沒有耶穌的宗教”。

無可置疑,否定了耶穌的黑茲爾走向了“虛無”。然而,年幼時根深蒂固的宗教教誨堅不可摧、積重難返,黑茲爾相信耶穌的超我迫使他按照“至善原則”指導自我去控製和約束本我的衝動。弗洛伊德曾說,“在超自我的形成和良心出現的過程中,天生的氣質的因素和來自現實環境的影響是聯合起作用的”[4]80,黑茲爾的自我、本我、超我的衝突升級到了極致,最終導致黑茲爾殺死假“先知”索拉斯。影片中的索拉斯酷似黑茲爾。黑茲爾之所以殺死他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貌似或神似,而是因為他們信仰上的毫無二致:信仰基督,確信耶穌能拯救人類。因此,黑茲爾“影子”的死充分證明了弗洛伊德人格結構理論中超我的強大、“至善原則”的不可缺失;同時也是黑茲爾殺死索拉斯的合理終極解釋。總之,索拉斯的慘死是黑茲爾的人格在不斷的衝突與鬥爭中,超我引領自我、最終擊敗本我的完整體現,也是反宣泄約束宣泄的新的精神世界探索的開始。

三、黑茲爾:宗教皈依的心理詮釋

該影片的弗洛伊德傾向不僅表現在黑茲爾的人格在反抗、皈依過程中體現出的本我、自我、超我之間的衝突,還表現在他的行為與弗洛伊德提出的“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理論的吻合。

弗洛伊德認為,人生來就有“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且這兩種本能均歸屬於“本我”。此外,“弗洛伊德把人的行為的基本動力置於人的本能範圍內,斷言人的全部行動在於追求快樂或渴望滿足有機體的需要,即生的本能,以及追求破壞、侵略,這種破壞起初指向周圍世界,但由於社會的禁止乃轉而指向個人本身,即死的本能”[5]。

幼年時,祖父和母親過分嚴苛的宗教教誨給年幼的黑茲爾施加了一種強烈的精神壓力 ——畏懼耶穌、畏懼耶穌的顯靈、畏懼耶穌的懲罰。為消除這種壓力,黑茲爾的生存本我和死亡本我本能地促使他通過犯罪來褻瀆神靈。接著,再通過懲罰自己讓“耶穌顯靈”,最後再得到耶穌的拯救。這也印證了弗洛伊德的觀點:人因極度的敬畏,反而會產生懼怕心理,導致焦慮和煩躁的行為。同時,在人的生存本能的驅使下,為保護自己,他又會一反常態,采用一種迥然不同的方式對待他所畏懼的人,把對立麵掩蓋於本我的無意識之中,如:黑茲爾對耶穌的敬畏實質是逃避的托詞,行為上的信仰是為了掩蓋本我欲望的暴露。

然而,狂歡節時的經曆卻給了年僅12歲的黑茲爾沉重的打擊,本能地埋下了“懷疑耶穌、否定耶穌存在”的種子。弗洛伊德曾說:“即使那些發展到最高水平的心理器官(裝置)的活動,也都服從‘快樂原則’。”[4]185黑茲爾的超我就這樣對本我做出了極大的讓步,他不斷地犯罪,企圖通過罪惡來接近耶穌,讓耶穌顯靈,看見他的自罰,並拯救他。然而,他越想接近耶穌,越懷疑耶穌的存在。於是,黑茲爾竭盡全力地褻瀆上帝,甚至自創“沒有耶穌的宗教”。為了證明耶穌根本就不存在,人們沒有必要信賴上帝,影片中的黑茲爾從複員的第一天晚上開始就不斷地嫖娼,還引誘年僅15歲的姑娘一起褻瀆上帝。他那樣做“隻是想要證明他不信什麼罪孽”[3]104。這是黑茲爾生存和死亡本能的外在暴露,然而,黑茲爾宣揚的“沒有耶穌的宗教”隻吸引了智障的伊諾克·埃默裏。影片中最具反諷意味的是伊諾克居然偷了一具木乃伊當做“新耶穌”送給黑茲爾。不僅如此,胡佛還雇傭一個酷似黑茲爾的假先知索拉斯,大肆宣揚沒有耶穌的宗教,騙取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