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形象研究(2 / 3)

片中女性演唱的歌曲風格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或為京劇,如被譽為中國電影史上第一部歌唱片的《歌女紅牡丹》中穿插了《穆柯寨》《玉堂春》《四郎探母》《拿高登》四個京劇片段;或為戲曲片段,如《西廂記》中的“歌唱”,基本相當於戲曲情節中的唱段;或為旋律流暢、婉轉曲折的民間小調,例如《馬路天使》中的插曲《四季歌》,《憶江南》中的曲目《人人都說西湖好》《采茶歌》等。

強烈的時代責任感和曆史使命感,是中國早期歌唱片不同於好萊塢歌舞片的獨特的民族風格,而這也使得片中女性角色更具時代性和民族性。片中女性借演唱曲目的歌詞,控訴戰爭帶給人們的創傷,唱出兵荒馬亂、國破家亡所帶來的悲痛,唱出反抗外來侵略者的心聲,直白地表達抗日救亡的時代呼喊。例如《馬路天使》插曲《四季歌》中唱道“忽然一陣無情棒,打得鴛鴦各一方”“血肉築成長城長,奴願做當年小孟薑”,用“無情棒”形容入侵者的鐵蹄;《漁家女》插曲《瘋狂世界》中唱道“鳥兒從此不許唱,花兒從此不許開”“我不要這瘋狂的世界”;《憶江南》中唱道“生活一點點難,物價一天天漲”“中國革命多艱難,壯士被征去無返”“長江萬裏戰血丹,飛鳥失巢屍缺棺”。

二、弱勢群像:主體意識殘缺的悲劇

女性作為人類社會中與男性對應的另一個群體,與男性共同創造了人類的文明史,可在浩瀚的曆史文化長河中,男女兩性的地位卻從來都是不平等的。在電影藝術中也同樣反映出了女性嬌弱的身影始終被男性偉岸的身軀給遮蓋的這一現象。中國早期歌唱片中大多以女性為主題,她們普遍處於弱勢狀態。從與男性的關係來看,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個人生活是缺失的,她們處於一種被觀望的地位,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這些女性總處於需要拯救也渴望被拯救的狀態。

(一)生活的缺失者

受中國傳統儒家思想影響,中國一直尊崇著封建王權、父權、夫權的等級製度,在以男性為主宰的社會中,女性是繁衍後代或尋歡作樂的性工具。根據“陽尊陰卑”的理論,又規定了女子要求“相夫教子”“從一而終”以及為丈夫保守貞操。曆代向女子灌輸觀念的書籍中,例如《女誡》《女論語》《列女傳》等,宣傳的是“三綱五常”“男尊女卑”的奴性價值觀。這種價值觀之下,女性自然沒有獨立的人格,她們必須以順從的人生態度,一切以家庭男性成員的意誌為轉移,通過相夫教子來實現自己的價值。中國早期歌唱片中塑造的女性角色中賢妻良母和風塵女子占據絕大多數,她們深受封建傳統禮教的影響,不管自身有多優秀,最終都成為男性主導世界的附屬品。這些女性的個人生活是缺失的,她們無法擁有一份更美好的命運。

《歌女紅牡丹》中當紅的歌女紅牡丹對婚姻不能自主,對無賴丈夫的虐待和剝削隻能忍氣吞聲,屢受刺激以至於嗓音受損,淪為三四等角色。丈夫賣掉女兒,失手殺人,鋃鐺入獄,紅牡丹卻依然恪守婦道,探望丈夫並且托人營救。對一直愛慕追求她的薑禹丞也不假以辭色。影片末了借薑禹丞之口道出了封建禮教對女性的毒害,展現了一個慘遭中國封建思想迫害,恪守封建禮教的傳統女性形象。舊禮教思想在紅牡丹的腦海中已根深蒂固,使她逆來順受,毫無抵抗之意,我們為紅牡丹的悲慘遭遇感到惋惜,同時又對她頑固地順從男性思想感到痛恨。不難看女性始終是受男性支配的非獨立體,以男人的生活為自己的“生活軸”,需要男性使她們完整,哪怕這個男人給她帶來深重的傷害,也依然願意做一個卑微的妻子,以這個男人為生活的中心。

(二)生命的被觀望者

不可否認,有的時候“看”本身就能成為快感的源泉之一,“凝視”美女可以產生視覺快感,滿足潛意識的欲望,於是銀幕上女性的容顏常被編碼為強烈的視覺和色情感染。

選擇身材曼妙、容顏姣好的女性作為電影演員讓人賞心悅目,也更容易被觀眾接納,這一銀幕法則是每個時代每個國家電影製作者的共同選擇。這種美女現象實際上也可視為女性被物化(工具化)的例證,男性主導的社會中,“漂亮”是衡量女性價值的尺度之一。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無一例外都有著青春與美貌。“悲劇女神”阮玲玉的秀麗,“電影皇後”胡蝶的雍容,“野貓子”王人美的自然,“金嗓子”周璿的清純,她們般般入畫、皎若秋月的俊俏模樣塑造了各具特色的銀幕形象,而這也成就了中國早期歌唱片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