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形象研究
學術論壇
作者：蔣軍鳳 張婷婷
[摘要]中國早期歌唱片中，演唱歌曲的角色多為底層女性：或為歌女、妓女、丫環，或為平民女子。她們是時代性和民族性結合的典型，著裝切合時代特點，演唱的歌曲及表演風格富有民族特色。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是弱勢的，主體意識殘缺：她們是人生的缺失者，不是獨立主體，需要男性使她們完整；她們以男人的生活為自己的“生活軸”；她們是被觀望者，是男性主體世界的點綴；她們是人生的被動者，需要男性來拯救、安置。
[關鍵詞]早期電影；歌唱片；女性形象
本文視野裏的中國早期歌唱片，始於1931年，終於1949年。
中國早期歌唱片誕生於戰亂年代。情節簡單、歌唱動聽的歌唱片是戰亂環境裏多數觀眾尋求超越、發泄苦悶的良好載體。也正因為如此，這一時期由周璿、王人美等主演的中國歌唱片一映再映。中國早期歌唱片中，演唱歌曲的角色大部分為女性，歌唱片的“歌曲”部分由她們一手包辦。
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多為底層人物：或為歌女、妓女、丫環，或為平民女子，她們具有時代性，又呈現出濃厚的民族性。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是弱勢的，主體意識殘缺：她們是人生的缺失者，不是獨立主體，需要男性使她們完整；她們以男人的生活為自己的“生活軸”；她們是被觀望者，是男性主體世界的點綴；她們是人生的被動者，需要男性來拯救、安置。
一、底層女性：時代性和民族性結合的典型
與同一時期大洋彼岸的好萊塢相比，美國經濟蕭條時期，性感的好萊塢歌舞女郎們用姹紫嫣紅的華服、輕歌曼舞的場麵讓人們短暫地忘記生活的窘迫，躲入虛幻的“烏托邦”。中國早期歌唱片同處於社會動蕩時期，電影所反映的則是社會底層勞苦大眾的艱苦生活，受封建壓迫的悲慘命運，自然素靜毫無雕飾的歌唱片女星們用富有民族特色的民間歌曲唱出社會現實的寫照。
（一）命運坎坷的底層女性
中國早期歌唱片中的女性形象，多為生活在社會最底層並有著坎坷經曆的女子，例如，《歌女紅牡丹》《馬路天使》《長相思》《歌場春色》《鸞鳳和鳴》《歌女之歌》中的歌女；《七重天》《董小宛》《蘇三豔史》中的妓女；《三笑》《西廂記》中的丫環；《漁光曲》《漁家女》《憶江南》《解語花》《花外流鶯》中的平民女子。
中國早期歌唱片沒有像好萊塢歌舞片那樣通過鶯歌燕舞來麻痹生活在貧窮困苦中的人們，而是順應中國國情，通過塑造命運坎坷的女性形象，展現社會底層人民的真實生活，讓國破、家亡在女性精神殘敗和身亡殞命中得到直接體現，以強烈的民族感和危機感喚醒民眾，發出救國圖存的呼聲。
1934年6月首映的《漁光曲》中王人美所塑造的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打漁女“小貓”是中國勞動女性的經典形象。影片通過漁民的悲慘生活表現了20世紀30年代中國社會底層人們生活的苦難。女主角小貓幼年喪父，長大後，小貓和雙胞胎弟弟小猴以出海捕魚維持全家生計，因受到土匪的驚嚇，母親雙目失明，小貓一家隻得到上海依靠舅舅。小貓每日與弟弟拾垃圾、賣唱維持生計，不但難以養活家庭，反被誣陷抓入監獄。出獄後，家裏發生火災，母親、舅舅葬身火海，弟弟因捕魚受重傷致死。類似這種生活在社會底層並有著坎坷經曆的傳統婦女的命運，更能凸顯社會現實，由此感染著社會處境相似的底層民眾，也更能喚醒民眾。
（二）切合時代特點的著裝風格
電影藝術的表達離不開人物服裝造型的配合，服裝服務於電影，用來表達影片中特定時期政治、經濟、文化的特點，不同國度、不同民族、不同曆史時期的服裝各具特色。
好萊塢歌舞片中的女演員，皆著裝時髦，多以閃耀的禮服、性感的吊帶裙、香豔的抹胸、盡顯美腿的短裙、新潮的高跟鞋，盡顯清涼，通過“甜美”麗人營造的五光十色的世界來麻痹人們的神經。雖然與當時美國低迷的經濟蕭條時期不符，但影片通過絢麗多姿、美輪美奐的華服讓觀眾暫時拋開消沉的情緒。中國早期歌唱片則“西學東漸”，沒有奢華的布景，豪華的陣容，摒棄了香豔華麗的舞蹈，活脫脫的像個一貧如洗的鄉間丫頭。雖說《馬路天使》中的周璿甜美可人，《漁光曲》中的王人美清新脫俗，但著裝上卻樸素平實、大眾化，基本以上襖下裙或旗袍為主，顏色也以黑、白、藍素色為主，整體風格趨向簡潔、自然、清新。這種著裝風格，正是社會動蕩不安時期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
（三）富有民族特色的表演風格及歌曲演唱
由於沒有好萊塢那樣雄厚的資金實力和技術支持，中國無法做到用宏大的場麵與豪華的布景來完成一場絢麗的歌舞秀，電影人著重對歌曲和劇本進行精心創作，從而形成中國歌唱片特色——片中女性依賴“歌唱”表情達意。例如《馬路天使》中歌女小紅在影片中共有三段演唱：7′37～9′53在茶館裏極其不情願的賣唱唱段；26′55～29′13和吹鼓手在窗前眉來眼去，表達愛意情愫的唱段；37′23～39′14小紅與吹鼓手賭氣，吹鼓手花錢讓小紅賣唱時傷心委屈的唱段；《漁光曲》中9′37～10′04；36′16～37′42；52′49～55′45，小貓在三種不同情境下演唱了三次主題曲《漁光曲》。最為典型的代表是周璿，據不完全統計，周璿一生在主演的28部電影中共演唱了97首電影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