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心大驚道,“嫣姐姐,你怎麼?”
名嫣轉身上床,蓋了被子,笑道,“怎麼?”
洛無心愣愣地看著名嫣,良久才低聲道,“嫣姐姐,你…你真像我娘。”
名嫣一怔,又笑道,“我哪裏有…”
“有!”洛無心情不自禁摟住名嫣,聞著名嫣身上的暖香道,“我很小的時候阿娘也喜歡這樣入睡,抱著她,我就覺得很溫暖。”
名嫣身子有些酥,不禁問道,“你阿娘呢?”
洛無心觸事傷情,幽幽低泣,“阿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那時候大師兄他們剛來不久,爹爹在娘去世後變化很大…為什麼會這樣?”
洛無心淚眼婆娑地看著名嫣,又道,“嫣姐姐,你知道我爹為什麼會變壞麼?他到底做了什麼壞事?為什麼要暗害白衣?爹爹那麼疼我,怎麼會這樣?”
名嫣一陣心疼,卻不表露,擦著洛無心的臉靜靜道,“無心,你何必要知道呢?”
洛無心隻是哭,終於安靜,又問道,“嫣姐姐,我知道你跟白衣關係親密,可你知道麼…”
洛無心又忍住不說了。
“什麼?”
“嫣姐姐,你能答應我不發作麼?”
“我答應。”
名嫣肯定的語氣,倒讓洛無心懷疑名嫣其實已經知道了。
洛無心道,“多海也愛白衣,並且,並且他們…”
洛無心看著名嫣,生怕名嫣激動。
名嫣卻黯然一笑道,“我知道,可這有什麼打緊的?你不也愛著洛郎麼?”
洛無心一怔,忽道,“可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名嫣笑道,“方才洛郎說貓和老鼠的故事,我離開洛郎就是因為有人威脅於我。其實我本就已打算遠走高飛了,可現在一來,我就偏不走了。”
洛無心不禁疑惑,“嫣姐姐不是被威脅才跑來這裏的麼?”
名嫣笑道,“哪有這回事!我若要走,就不會讓洛郎找到。我現在這樣做,就是要他知道——我和洛郎,縱使有千山萬水,也不能被阻隔開來。”
洛無心道,“那個人威脅嫣姐姐,是說要傷害我跟小猗麼?”
名嫣閃爍其詞,“先睡吧,他沒那個本事。先前若不是因為洛郎負傷,我也不會亂了陣腳。離開之後我細細一思,就來個將計就計。”
洛無心將信將疑,抱著名嫣睡了。
名嫣被洛無心抱住,不忍心撥開。洛無心的雙手在睡夢中卻不能自控,不時遊移到名嫣一雙突乳上,名嫣雖難入眠,卻是溫存。
柯靈秀睡得不好,微微醒來,覺得有些口渴,就起身出來,走近茅屋,但見裏麵漆黑一片,兀自一笑,搖搖頭,施展輕功,到溪澗掬水來飲。
卻見柯靈秀身子猛地一側,避開一掌,隨手撿起一根樹枝,“什麼人?”
“送你去地獄的人!”
聲音低沉陰暗。
話音剛落,對方招式已到跟前,竟都是冷花兒的武學招式。
柯靈秀看得分明,心中大惑,但一枝在手,應付自如。黑衣人漸漸支絀,柯靈秀心中雖然納悶,手上動作不停,連連進逼。黑衣人似有些惱,勉強閃過一招,卻是“煙秀月天峰三十七式”的起手式“天風落”,回頭卻見柯靈秀的樹枝已刺到,正是“回劍式”,黑衣人手掌一抬,卻不知為何猶豫了,“咧”地一聲,手臂便被劃破。
“哼!”黑衣人猛地冷哼一聲,“好個柯靈秀!”
柯靈秀卻不饒,“你是何人!”接著一招“劍雨連環”,黑衣人雖哼哼冷笑,卻隻有招架之功。
柯靈秀又道,“柯某劍不留情,閣下盡管使出真功夫,莫要枉送了性命!”
柯靈秀緊追不舍,卻未用全力。
黑衣人自也分明,這時忽又嗅到一股逼迫之氣,心下一慌,從懷裏摸出幾個圓球撒手一擲,封住柯靈秀以及趕來的洛白衣的追擊路線,穿入樹林,便不見了。
洛白衣已走到柯靈秀身邊,“靈秀,有沒有事?”
柯靈秀搖搖頭,又道,“就是他麼?”
洛白衣點點頭道,“我們回去吧。”
柯靈秀心裏咯噔一下,忽道,“無心在林子那邊的茅屋裏!”
洛白衣卻道,“嫣兒也在,放心。”
兩人回來時,名嫣和洛無心也已經出來。洛無心上前道,“靈秀,發生了什麼事?”
柯靈秀道,“方才去喝水,碰到一隻老鼠。”
“老鼠?哦!有沒有受傷?”
“沒有。”柯靈秀笑笑,示意無礙,又道,“倒是他被我刺中一劍,逃走了。”
“他負傷了?”洛白衣和名嫣異口同聲道。
柯靈秀點點頭。
洛白衣惑道,“我跟他交過手,他應該不至於如此容易被傷到。”
柯靈秀解釋道,“他的實力不在我之下,卻一直使用別門別派的武功掩飾身份。縱使每招每式都精湛絕倫,卻有局限。”
洛白衣恍然道,“不錯,他使得再好,奈何招式上有局限,要避開靈秀的三十七式,非得用自己的絕學不可。”
洛白衣一陣後悔,“當時我被他使出的招式勾住好奇之心,沒有及時出手,不然就能逼他露出真麵目了。”
洛無心道,“他用什麼武功襲擊你?”
“幻影遺蹤,擺步拳,無雙劍,等等各大門派武學。”
洛白衣隱去靈飆劍法。
洛無心趟出幾步,若有所思道,“他寧願受傷也不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必是怕暴露身份了。怕暴露身份,說明他是我們認識的人…”
“不會錯!他是我們認識的人!”洛無心一陣激動,又道,“他敢用平常的武學招式襲擊白衣,說明他料定白衣不會還手——那他一定很了解白衣的個性!”
洛白衣道,“有道理。我跟他交手的時候,正欲出手,他即遁去。當時我聽到嫣兒的歌聲,以為他是擔心受到夾擊,原來不僅僅如此。”
名嫣笑道,“如此一來,要找到他,就絕非難事了。”
柯靈秀道,“白衣,你把來龍去脈說與我聽聽。”
洛白衣便將黑衣人如何威脅名嫣,名嫣如何離去的始末按著自己的猜測說了。
柯靈秀疑惑,欲問名嫣,卻不知如何稱呼。
名嫣笑道,“靈秀,你若不介意,叫我的名字吧。”
柯靈秀猶是猶疑,名嫣想到一事,又笑道,“你們都去找過千姐姐了吧?千姐姐叫我安適,你喜歡怎麼稱呼都好。”
柯靈秀道,“好,安適,恕我直言,以你的武功根底,應不至於被他威脅並讓他逃脫才是。”
洛無心接道,“因為當時白衣負傷,嫣姐姐才一時亂了陣腳。”
名嫣咳了一下道,“也不全是。”
柯靈秀道,“如何講?”
名嫣知道柯靈秀心存疑問,笑道,“因為當時我也有傷在身,他雖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呀。”
名嫣言罷看著洛白衣。
洛白衣自然不解,“嫣兒,你為何不早說?”
名嫣笑道,“但現在我的傷已經好了,何必再提起,讓你擔心?”
柯靈秀將信將疑道,“先回去休息吧。”
洛無心偷偷一笑,拉起名嫣道,“嫣姐姐,我們走吧。”
名嫣與洛無心進入茅屋,洛無心將衣物褪去,也要一絲不掛了,名嫣不由一慌,連忙阻止道,“無心,你…”
洛無心已將衣物全部褪去,羞道,“嫣姐姐,比你,我能看麼?”
名嫣愣愣地點點頭。
洛無心又道,“嫣姐姐,我們就都這樣睡吧!”
名嫣見洛無心走來,猛地攔道,“不可!”
洛無心也猛然一愣,不禁大惑。
名嫣又低聲道,“這種事是不能兩個人都這樣的,我…我沒別的意思。”
洛無心見名嫣滿臉通紅,自己倒放開了,咯咯笑道,“這倒也是,下半夜便讓嫣姐姐摟著我睡。”
名嫣連連點頭,笑道,“這樣好,這樣好!”
翌日清晨。
名嫣和洛無心早早起來,同去洗漱,卻見洛白衣和柯靈秀已在溪澗弄水。
兩人相視一笑,洛無心並笑道,“連起床你們都要搶先麼?”
柯靈秀聽到聲息,抬頭一看,打趣道,“我們睡的地方可不比你們的好。”
洛無心樂道,“你是怨我跟嫣姐姐占了好去處咯?”
柯靈秀笑道,“非也非也,陳述事實而已。”
洛無心和名嫣兩人邊笑邊走,走近溪岸,蹲下掬水洗漱。
洛白衣未發一言,此時笑道,“靈秀是…”
“咦,白衣。”柯靈秀打斷道,“莫拿我取笑。”
洛無心卻已領會,扭頭看了柯靈秀一眼,甜甜一笑。
名嫣也會心一笑。
四人洗漱之後,生火做飯,將早餐吃了,休整一陣,便是洛白衣三人啟程的時候。
洛白衣本未料到名嫣會留下,一夜深思,也覺名嫣不同行更好,又想著塵多海在苦寒雪原尋藥求生,不禁陣陣愧疚,又不敢哀歎,收拾心情,決意去陪塵多海。
不過這邊相思,那邊擔憂,洛白衣千叮萬囑,唯望名嫣再見到黑衣人,一定不要放他逃脫。
名嫣自是迭迭答應,隻叫洛白衣安心地離開。
柯靈秀其時有許多話要跟名嫣問清楚,卻不知為何竟一個字也問不出,即已隨洛白衣和洛無心離去。
待三人離去,名嫣回到茅屋,拿出幾張紙,研了些墨,即在紙上點點畫畫,也不知在寫些什麼。
洛白衣說去大雪山卻不提回孤落客棧時,洛無心就很有疑竇,但因名嫣在場,洛無心怕說出來會引起名嫣憂慮,就未明言。此時三人離開白可人墓地已遠,洛無心辨明方向,不是往西去孤落客棧,而是取直道往西北去大雪山,不免發問。
洛白衣回道,“此時回去,大哥必不饒我,小猗也徒然空歡喜一場。”
洛無心道,“小猗盼不到你回去才是哀愁,回去又豈會空歡喜一場?”
洛白衣道,“小猗見到我必不會輕放,必要一同去大雪山,我又怎忍心拒絕?但小猗心直口快,跟多海或會有無心之言,我不能讓多海憂慮,既如此,我便不回去了。”
洛無心不再言語。
柯靈秀卻道,“此前我們找你未果,大家都多有擔憂,這般恐怕不好。”
洛白衣道,“我此前已去過觀星海,交代門人先生捎了一封信給無心。那日在波瀾台撞見你們,知道你們都未見到信,不過靈煙既然回去,應該會拆開信來看一看。”
洛無心道,“你捎了信給我?”
洛白衣點頭道,“那日門人先生跟我說你擔心我,我就寫了一封信,無心親啟。”
洛無心一笑道,“這個時候你怎地寫明無心親啟?幸虧有歌詩,若不然這封信恐無人拆封了。”
洛無心說完猶笑。
洛白衣也笑道,“怪我急中生亂,沒有想及深層。”
洛無心想起檀名女臨別之言,笑道,“檀姐姐說你必有天助化吉,果然不虛。”
洛白衣稍稍一愣,即也笑道,“吹雪會說這樣的話也不奇怪。”
柯靈秀和洛無心同是好奇。
洛白衣便又道,“你們有所不知,吹雪正是大宗師座下欲花使之一的美畫衣。”
柯靈秀和洛無心故作恍然。
洛白衣笑道,“原來你們都知道了。”
柯靈秀和洛無心齊笑出來,都似有些作弄之意,洛白衣也搖頭一笑,不再說話。三人加緊腳步,直向大雪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