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媚道,“是。”
上官鏡轉道,“那百媚喜歡麼?”
“喜歡。”
“哈哈。”
吃過飯,三人來到海心堂。
提及神九方,千百媚道,“百媚確實不知九方叔叔此次安排有何玄機,不過在未收到九方叔叔的信號時,百媚不能離開。如果水鏡先生不介意,百媚想住在這裏等等消息。”
“當然不介意!”上官鏡求之不得,正要繼續,掃地老伯端上茶水,遞了一個眼色。
上官鏡便道,“失陪片刻。”
上官鏡隨掃地老伯出了海心堂,來到波瀾台上。
“半叔,你有何事?”
掃地老伯沉默片刻,開口道,“先生,我隻是一個下人,本不該多嘴,可今天老頭子要說幾句。”
上官鏡道,“我從不當半叔是外人,半叔有話請說。”
掃地老伯道,“那,那定是小姐,對吧?”
上官鏡點點頭。
掃地老伯道,“那先生為何不認小姐呢?”
上官鏡歎了一口氣。
掃地老伯又道,“他隻是不允許先生下山,並沒有說小姐來了都不能相認呀!”
“是啊!”上官鏡聞言一時恍然,“是啊,是啊,我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即轉身要去相認,忽又停下,“不行!不行不行,我該如何開口呢?百媚會不會覺得突兀?萬一她…她萬一誤會是我把她拋棄,該如何是好?”
見上官鏡拿不定主意,掃地老伯道,“我倒有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琴子。”掃地老伯道,“不過琴子是小姐表哥,我看他們卻…會不會…”
“親上加親豈不更好!”上官鏡樂道,“我叫琴子來商議。”
塵琴子和千百媚正在堂中等候。
上官鏡進來便道,“琴子,你來一下。”
掃地老伯則進來,走到千百媚跟前道,“茶水可還要得?”
千百媚笑道,“很好。”又道,“老伯,您坐下來,百媚想跟您說說話。”
掃地老伯便坐下。
一言不發。
千百媚道,“老伯,您在這裏多久了?”
掃地老伯道,“很久了,我也記不清了。”
“老伯您今日見到百媚何事如此驚惶,是不是…”千百媚忽見掃地老伯神色頹頹,不忍再問。
“這裏真好,像回家,讓人覺得溫暖。”
掃地老伯卻低著頭,不說話。
“誒?老伯,您怎麼…”
“你怎麼哭了?”
“老伯?”
塵琴子跟上官鏡出了海心堂,“水鏡先生,你找我何事?”
“你叫我什麼?”
“姨父。”塵琴子改口道。
上官鏡笑道,“好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塵琴子點點頭。
上官鏡醞釀片刻,道,“琴子,姨父不知道百媚的心思,你能跟姨父說說麼?”
塵琴子道,“姨父是要跟百媚說明白麼?”
上官鏡點點頭,“方才經半叔提醒,姨父認為,此番神九方叫你們上來,一方麵應是想讓姨父跟百媚相認,另一方麵:他是要告訴我一個訊息。”
“什麼訊息?”
“大宗師已不再畏懼姨父。”上官鏡道,“即使姨父出山,他也不畏懼。”
上官鏡言罷若有所思,忽然長歎一聲。
塵琴子道,“我去跟百媚說明。”
上官鏡道,“不要太急。”
塵琴子道,“我理會得。”
兩人回到海心堂,看見千百媚正不知所措地安慰掃地老伯。
掃地老伯兀自心傷,不能自抑。
上官鏡走近道,“半叔,好了,一切都好了。”
掃地老伯聞言抬頭,將眼淚努力擦去,卻是止不住,起身道,“先生,我去換壺茶,換壺茶。這壺都已涼啦。”
上官鏡點點頭。
掃地老伯轉身走出幾步。
千百媚起身喚道,“老伯,你等等!”
掃地老伯立住。
“水鏡先生,有什麼事直說分明吧,百媚著實不忍看老伯兀自傷懷。”千百媚言罷又對掃地老伯道,“老伯,我知道你們有事瞞著我。”
“我們定是有著淵源的,對麼?”千百媚上前將掃地老伯拉回來坐下,笑道,“來,老伯,我們坐下說。”
掃地老伯望著上官鏡,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鏡點點頭。
塵琴子也不知該如何,隻看著千百媚將掃地老伯拉到椅子上。
千百媚其時已猜知七八分,卻不敢冒失。
上官鏡一如塵琴子,正想著該如何開口。
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千百媚請上官鏡坐下,上官鏡坐下,不一會又站起來,拿起茶壺斟茶,斟滿一杯又不知如何處理,猶豫著竟端給掃地老伯道,“半叔,這茶還是熱的,你也飲一杯罷。”
掃地老伯顫顫顛顛地接過茶,嘴巴濡了濡,沒說話。
千百媚看著隻覺得不可思議,心道,“雖說老伯年長,卻畢竟是下人,水鏡先生如何緊張得如斯?”
便在此時,上官鏡忽道,“我去拿一樣東西來。”
千百媚卻喊住他,“水鏡先生,你是不是跟我的身世有關?你認識我師父對不對?”
上官鏡立住。
千百媚道,“師父她…”
上官鏡轉過身,慢慢道,“雲羅是我失散多年的妻子。”
“那我呢?”
千百媚脫口而出。
“雲羅不止是你師父,也是你的娘親。”
千百媚聞言猶是震驚,驚震之餘不忘尋找塵琴子的目光確認。
“你是…你是…”千百媚頓時不知所措。
上官鏡眼中含淚,點了點頭。
千百媚卻不敢喊至親一聲,“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鏡心情複雜,哪裏還能親口提起舊事?塵琴子見狀走到千百媚身邊,從二十年前千雲羅和千百媚被擄走開始,說出事情真相。
千百媚明了事情真相,恍惚道,“大姐姐她,她竟還是這樣的人?”
上官鏡道,“她怎樣?”
千百媚道,“她雖用師…用娘親要挾我,卻一直待我很好,除了點穴手,琴藝和其他武功都是她親自指導我學習…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她造的。”
上官鏡道,“當年事發之時,你已不是繈褓嬰兒,何故認不得你娘親?”
千百媚回憶道,“當年之事我也不太記得了,與娘親失散後,我日夜驚恐,不久師父出來安慰。”
千百媚卻又改口道,“不過說安慰也不太準確,師父蒙著臉,也一直沒有說過話,她隻是來抱我,給我好吃好玩的東西,接著她出現了。”
說及此處,千百媚心中隱隱作痛,不覺由痛生恨,情緒一變,道,“大姐姐為何待我這般好?原來她竟是這樣的人!”
“你叫他大姐姐?”塵琴子聽到千百媚多次提到“大姐姐”,早已大奇。
千百媚點點頭道,“不錯,你們要找的大宗師,其實也是個大美人!”
“大美人?”塵琴子猶自難以置信,“你見過她的模樣?”
千百媚搖搖頭,“她總是戴著麵具。”
塵琴子不解,“你在外麵見過她麼?”
千百媚又搖搖頭,又道,“娘親還在她手上。”
上官鏡聞言大恨,卻未發作,道,“雲…你娘親…她還好麼?”
千百媚眼淚簌簌落下,道,“我有幾年沒見到師父了。”言罷情不自禁地撲進上官鏡懷裏,“父親,你可都好?”
上官鏡唏噓不已,隻管點頭。
掃地老伯肝腸欲斷,不知是喜是悲。
“你如何幾年不見你娘親了?”
千百媚聞言想了想才道,“娘親叫我跟著大姐姐,一走就是幾年。”
上官鏡弄不明白,“走,這是何意?”
千百媚道,“我想是大姐姐的把戲。”
上官鏡沒有理由不同意,將千百媚拉到掃地老伯跟前道,“這是半伯。”
千百媚喚道,“半伯。”
掃地老伯情緒噴湧,掩麵而泣。
千百媚既認了生身父親,又得知真相,斷無再助大宗師之理,奈何千雲羅猶在大宗師掌控之下。
千百媚道,“九方叔叔未給信號,我便不能離開。”忽又道,“噢,千百媚這個名字是師父給的,但一定是大姐姐的意思…
“父親,我還有別的名字麼?”
上官鏡恍然道,“有!當然有!你叫璿璣。”
“璿璣?”
“是。”上官鏡解釋道,“璿璣,魁也,乃北鬥七星四科杓星合稱。這是父親和你娘親一起為你取的名字,寓意父親和娘親的方向,如北鬥高耀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