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琴子和千百媚在與神九方同回孤落客棧的途中被神九方要求改道去波瀾台,“到了那裏便知是何任務。”
千百媚得到任務,依言而去。
“琴子,你可知道九方叔叔為何叫我上波瀾台?”
千百媚問道。
塵琴子已從樓無樓口語中得知一些曲折,皺了皺眉道,“我也無頭緒。”
千百媚道,“那你可知道水鏡先生是什麼樣的人?”
“還未見過其人。”塵琴子搖搖頭,故作沉思道,“不過依眾人語氣揣測氣象…水鏡先生應也是個美男子罷!”
千百媚不料塵琴子結句跳脫,撲哧一笑,道,“我們趕快些,見到便知。”
塵琴子悠然道,“請。”
“你知道神樓主氣勢洶洶的原因麼?”塵琴子想起那日神九方恢複神智後氣焰囂張,不免好奇。
千百媚搖搖頭。
塵琴子也不糾結,轉而道,“自從知道與大宗師沒有直接關係後,我對他的恨減輕了許多。”
千百媚點點頭。
“可我還是恨他。”
千百媚臉色泛苦,“那是因為…無論如何,他還是做了很多的壞事。”
千百媚抿了抿嘴,似還想說什麼,卻不言語了。
塵琴子道,“放心。”
千百媚笑著點點頭。
塵琴子考慮到上官鏡乍見千百媚必會有異,快到波瀾台時,塵琴子忽道,“那你覺得水鏡先生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千百媚聞言停下腳步,望著塵琴子笑道,“我還以為你當真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原來也不過爾爾。”
塵琴子聞言搖頭一笑,道,“我隻不過是問了一個你問過的問題,雖不免有拾人牙慧之嫌,但也不該被挖苦至斯吧?”
千百媚咯咯笑道,“要怪也隻能怪你先前裝模作樣至斯。”
玩笑歸玩笑。
千百媚畢竟上鉤了,又道,“水鏡先生有中原第一智之稱,劍子大哥說水鏡先生平易近人,那必是深藏不露的姿態了。”
塵琴子悠悠一笑,順勢道,“但乍見花魁,也不知深藏不露如水鏡先生者是不是也要被打回凡人模樣?”
千百媚戲道,“極有可能。”
塵琴子笑起來。
兩人上來波瀾台,卻沒有看見上官鏡,倒是有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在打掃。
冬天的波瀾台其實並無落葉。
上官鏡卻生怕看見落葉滿地,隻有幹幹淨淨的,他才覺得時間沒有流逝,讓自己相信千雲羅隻是在早上帶著女兒下山玩耍,現在還未回來。
老者聽到聲息,抬頭一看,掃把竟握不住,猛地掉在地上。
“老伯,請問水鏡先生在麼?”
塵琴子禮貌有加。
“在…在…在…”那老者似看見了凶神惡煞一般說不出話來。
“老伯,我們不是壞人。”
塵琴子故意開了個玩笑,言罷看了看千百媚。
“等著!你們在這裏等著!”老者轉身就跑。
“哎…”千百媚奇怪極了,伸出手去。
塵琴子卻一阻,笑道,“果然沒有人招得住花魁仙姿。”
千百媚嗔笑道,“你越來越油嘴滑舌了!”塵琴子攤攤手,千百媚莫名又道,“這位老伯似有些熟悉,不知何故?”
塵琴子笑道,“有親近感是好的。”
“嗯。”
“不過老人家匆匆忙忙跑走果真…”
“如何?”
“讓人看著有些心酸。”
其時上官鏡正在書房,猛然房門被推開,上官鏡抬頭看見掃地老伯一副驚惶之態——
便知道外麵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半叔,何事驚慌?”
掃地老伯道,“夫人,夫人…”
上官鏡淡然之姿,不由一震,疾步上前扶著掃地老伯道,“在哪裏?”
掃地老伯伸手往外一指,“波瀾…”
上官鏡更比掃地老伯匆忙,奪路奔出,乍見千百媚,一時幾乎要叫出“雲羅”二字。
“兩位是?”
塵琴子看見掃地老伯慌慌張張就已有準備,見到上官鏡及時遞了一個眼色。
千百媚卻疑竇叢生。
上官鏡顯得過於激動,又瞬間冷靜,這如何算得是正常的?
塵琴子已上前道,“在下塵琴子,這位是花城千百媚。”
上官鏡微微一奇,笑道,“原來是兩位,幸會。”
掃地老伯也追到,兀自不知所措,隻看著千百媚,不願移開一眼。
千百媚上前笑道,“老伯,方才若是驚嚇到您啦,還請恕罪。”
上官鏡回頭看了一眼。
掃地老伯知道眼前人乃是自家小姐,得了上官鏡眼色,強自鎮定,拾起地上的掃把,一麵笑道,“沒有沒有,小…”
“咳!”
“小老頭不中用了,看到生麵孔就驚惶失措,失禮失禮。”掃地老伯語氣頗多蒼涼,未等千百媚說話又道,“小老頭驚惶未定,暫且移步,還望海涵。”
千百媚亦感蒼涼,道,“老伯…”
掃地老伯已轉身離去。
千百媚隻覺得詫異。
又心疼。
上官鏡上前笑道,“由他去吧!還未請教兩位何故來此?”
塵琴子此時並不想插話。
千百媚道,“是九方叔叔的意思,百媚奉命前來,多有叨擾,望水鏡先生海涵。”
上官鏡嗬嗬笑道,“冷清之地,望來貴客,歡迎猶恐不及,哪有叨擾之理?何況我已料到有美客登門,為你準備好了最好的房間,不如一道去看看?”
有客來,先奉茶。
上官鏡全然忘了。
因為在他心中,哪裏有客。
男主人竟然首先請女客人入房,千百媚竟也渾不覺得主人失禮,反倒覺得有趣極了,笑道,“好啊,百媚行走多日,也正想有個好地方休息。”
上官鏡但見千百媚毫無客套,心中大喜,引千塵兩人來到閨閣,笑道,“這裏是專門為…為你準備的。”
“哦?”千百媚很奇怪。
上官鏡解釋道,“這說得有些心機了。其實大凡像百媚姑娘這樣的美客,都是可以住進來的。
“多海丫頭便是這裏的第一個主人。”
千百媚聽到“多海”二字,喜道,“原來多海說的是這裏,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了。”
上官鏡和塵琴子聞言同時大惑,對視一眼。
三人進入房間,千百媚看著整齊的被子和枕頭,走過去翻起來,一麵笑道,“我看看多海留了什麼字條。”
原來那日多海自波瀾台回來,見到千百媚時依約雖沒有說出自己跟上官鏡的關係,但知道千百媚遲早要上波瀾台,便悄悄道,“姐姐,我在我睡的地方留了一張字條給下一個訪客。”
千百媚笑道,“為什麼要告訴姐姐呢?”
塵多海神秘道,“因為下一個訪客有可能是姐姐啊。”
千百媚道,“我怎麼不覺得?”
上官鏡和塵琴子聞言大驚,上官鏡搶上一步道,“有這事?”
千百媚笑道,“多海說藏在枕頭下。”
“不知百媚是不是第二個主人呢?”千百媚說著掀開枕頭,果然看見方方正正地躺著一張紙條。
塵琴子和上官鏡又對視一眼,莫可奈何。
千百媚笑道,“這丫頭果然精靈!我倒要看看寫了什麼!”
千百媚笑盈盈地將紙條一折一折打開,塵琴子和上官鏡則一折一折地緊張。
一個鬼臉當頭!
千百媚撲哧一笑,照著字條念道,“哈哈,姐姐,好玩麼?你看到這張字條的時候,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啦!這張床我睡過了,尚有溫存,姐姐再睡的時候,就當多海陪在姐姐身邊吧。”
千百媚眉頭一擰,暗道,“多海怎會知道我要來?可又為何不直接說?多海既知道,眾人也應知道,方才老伯和水鏡先生慌慌張張,看來必有隱情,或與我有關。
“另外九方叔叔莫名其妙地叫我來此,興許也是知道了。不過此時不必追問,待晚上再問琴子吧。”
千百媚想到這裏,笑道,“丫頭居然未卜先知,果然厲害。”
塵琴子不敢說話。
上官鏡隻得順勢道,“沒想到多海丫頭如此刁鑽古怪。”
“多海最是能讓人有頗多驚喜,不足為奇。”千百媚難抑自豪,轉又笑道,“我肚子有點餓了,水鏡先生…”
上官鏡忙道,“半叔當已準備妥當,我們這就去吧。”
千百媚笑了笑,看看塵琴子。
塵琴子也笑了笑。
三人走出房間,千百媚忽然道,“我看它整飭得倒跟女兒的閨房一模一樣。”
上官鏡一個激靈,“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