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狗抬起頭,仔細地盯著鐵匠看了兩眼,眼前這位可是麵生得很,應該沒見過這號人物啊。這時候鐵匠已經將刀柄倒轉遞了過來,套近乎道:“小兄弟怎麼稱呼啊?不會是二狗哪個兄弟吧?”
段二狗接過刀在手上旋了一圈,問道:“這位大哥知道這刀有什麼講究麼?”
鐵匠樂了:“你這小夥子自己拿著好刀卻不識貨,真是怎麼說的,明珠暗投?大概吧。聽老哥給你好好說道說道。”
鐵匠將段二狗手中的獵刀拿了過來,溫柔地撫摸著刀柄:“先不說材料,單是這把刀的刀型就值得說說,我那個小師弟可真是天縱奇材……”
鐵匠似乎在替自己吹噓一般將就站在自己麵前的段二狗一通誇,直說三段分開的反曲刃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大膽的設計,隻不過三條刀肋實在是難搞,打磨起來更是一個大坑。
滔滔不絕的鐵匠絲毫沒有意識到身旁兩個年輕人表情的變化,段二狗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寒鐵則驚愕地看著段二狗,沒想到這個屠夫還能幹鐵匠活兒。
屠夫繼續濤濤不絕,指著刀刃上不太明顯的地肌對段二狗說:“你瞧瞧這個,不是我吹牛,這麼密的紋路我從沒打過,這塊鋼二狗從第一天拜師開始,隻要一有空就折疊,鍛打,耗費了半年時間,打到師傅都嫌他費煤。哎,你知道我師父最後怎麼勸他的麼?”
對於鐵匠突然跑出的問題,段二狗微微一笑:“再煉下去鐵就軟得不能劈砍東西了。”
鐵匠眼睛一亮,一雙蒲扇大手拍打著段二狗雙肩:“哎呀,段二狗那小子怎麼這些都跟你說,他有沒有告訴你他怎麼偷師父鐵料的?我們一直沒弄明白。”
段二狗麵上窘了兩下,笑道:“師兄說笑了,我才不會告訴你呢。”
鐵匠猶自未覺,一個勁兒地拍著段二狗肩膀,勾肩搭背一副老朋友模樣:“那小子最近過得怎樣啊?刀都給別人了看來也不再做大俠夢了。”
段二狗無語了,這個師兄真是打鐵太多神經太長了麼?
鐵匠自己笑了兩聲之後突然反應了過來,依舊勾著肩膀,不過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卻在段二狗五官上打著轉,好一會兒用力一拍段二狗:“好啊,是你小子啊!怎麼長得這麼高了?”
段二狗呲牙咧嘴地笑了笑道:“師兄你的胡子長得比我個子還快呢!”
鐵匠摸著胡須哈哈大笑:“可不是,你嫂子總說我不該當鐵匠,整天在火爐邊指不定哪天就被火燒著了,倒是可以借著這副好相貌出去占山為王,啥都不用幹,肯定一堆人就乖乖把錢送上來了。”
段二狗陪著說笑了一陣,又問道:“師兄真不知道金家搬到哪裏去了麼?”
這次鐵匠沒跟他廢話,直接指著院子旁邊的小路說:“你順著這條路往外走,大概要到城牆根那裏有些窩棚,他們老兩口大概就住在那裏。”
謝過師兄之後段二狗就跟寒鐵一起往城牆根趕去,鐵匠目送他們離開之後默默地坐到了鐵砧旁,撫摸著陪伴他多年的鐵錘,鐵砧,最後在爐子下麵的灰燼裏挖出了一柄粗糙破爛的長劍在手裏摩挲了兩下,又戳進了燃燒著的炭火裏。
“哪個小夥子沒個大俠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