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灝感到她的雙手搭上自己的腰間,他知道,懷中的女人,一直都是緊緊皺著眉頭,鼻尖上涔涔的汗粒,渲染了殿內旖旎的春光。安情感到身上的人加快了律動,身上初初的疼痛感似乎緩解了很多,她不敢掙開眼睛,不敢看他,除了手臂將他延繞,她什麼都不敢做。她閉上眼睛,似乎想起那個夏天,叔皇勤政店內大汗淋漓的叔皇和妖嬈的寵妃,她的第一意識,就是回頭蒙住桓灝的眼睛,然後拉起他的手,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地離開勤政殿,而如今,勤政殿外的兩人,竟然在這裏……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他退出的時候,安情早已經沒有了任何再次抵抗的力氣。
安情看著整理好衣冠的他,他的背影熟悉地讓自己想要落淚,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要離開的背膀,“桓灝,你愛過我嗎?”
她聽見想要匆匆離開的腳步有些局促地停了下來,她等著他的回答,仿佛隻要這個答案,她的生命就可以完整,這些日子她所受過的苦難,前十年受過的欺騙,都不算什麼。
“迎回景凝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安情怔住,她甚至沒有感覺到淚水順著脖頸悄悄鑽入了她的傾囊,是啊,她所經曆的一切,都算什麼呢,她永遠也比不上遠嫁的景凝在他心中的分量吧,多年前他心甘情願地將狼牙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女子,被安情發現端倪後,即使被施以鞭刑也嘴角上揚開心的笑,因為景凝,這個仙子一樣的女孩,拯救了他幾乎沉淪的生命;僅僅因為景凝遠嫁時對他的一個叮囑,他便毫不猶豫地立了她的姐姐為後,給了景家新朝最無上的榮耀;安情苦笑,她記得那個女子,記得她的笑容,記得她稚氣地叫他灝哥哥,也記得他看她時溫暖的眼神,記得他對她的笑,那是從來沒有對自己展露的真誠笑容。
“可笑,父親毀了他的國,叔父毀了他的家,我毀了他最愛的人,竟然還奢望他哪怕一點點愛過自己……”安情笑了,從未有過的酸澀,從今天起,如果生命還有一刻,她不要再與他有任何關聯,欠他的,他欠自己的,都在這瘋狂掠奪的歡愛中,兩兩已清了。
安情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座宮殿的,隻記得小德子誠惶誠恐地跟隨在她的身後,不斷為她披上外衣,隻記得玉奴驚恐的神色,隻記得她倒在了宮廷內的被雪鋪滿的長長甬道上,下身的疼痛根本就微乎其微,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沮喪,失去皇宮,失去叔皇,失去冷漠的以皇權為先的親人,難過卻無法心痛,隻是她好累,惦念的終究可以不再惦念,祈禱的終究不用再祈禱,她想得到那種長長久久的愛情,那種奮不顧身可以失去一切也無所謂的愛情,終於不會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她隻是此刻才清醒,她活該,這一輩子,終究是一個玩笑;
她隻是此刻才明白,曾今從未在乎過他的身份,從未在乎過他的愛人,從未在乎過他的複仇;
她隻是如今才發現,曾今該是多麼的愛他,愛到如今,留下的隻是蝕骨捨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