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那位祭司問我可曾知道地?我地廣闊,又豈是一個人可以知道的?地便是一切,如果誰能知曉的地,便知曉了地間的一切規矩,春夏秋冬、四季冷暖、春華秋實……這便都可以用手去改變,如今哪裏會有這樣的人呢?那些隨意地如何的人,不正是我的那種不了解便去隨意解釋和猜測的人嗎?”
“道,是最難知曉的答案,而我們雖然暫時不知道,可卻不影響我們去追求,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衣食住行。將不知道的放下,等待後人去了解;將知道的琢磨透,為子孫留下智慧,並告訴他們然與所以然,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啊!明明對地一無所知,卻妄言地異象,這正是我們要杜絕的啊!”
“祖先給了我們警示,如果我們不遵守盟誓,背棄親族,就會招致禍患。我們不去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反而想著不如直接放棄盟誓。這和因為知道吃飯會噎死而就不去吃飯了有什麼區別呢?”
“地間的規矩不能改變,人要順應這個規矩做,這本來是正確的。就像是春種植,若是冬季種植就會顆粒無收。這是因為我們知道了地間關於四季的一點規矩,所以這樣做才是對的。可如今很多人連客星是圓是方、是警示還是凶兆都沒有分清,卻認為自己掌握了客星的一切,這並不是遵循地間的規矩啊。”
“在沒有弄清楚之前,我們不應該無緣無故地擔憂和害怕。如果客星來臨,隻是數百年一次的輪回,那就像是樹開花了一樣是很正常的事,並不會影響到我們;如果是個警示,那就需要我們遵守盟誓、反思自心;如果是個凶兆,那就需要我們手挽手,挖堤溝渠以防旱澇、秣馬厲兵以備征伐便是。這就是我的警示與凶兆未必不是好事的意思。至於客星到底是輪回?是警示?是凶兆?這要等我們至少弄清楚了它是方是圓再遵從地間的規矩,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陳健完後,衝著台上的人再三而拜。三言兩語並不能改變人的思想,但至少可以埋下種子,在以千百年為計量單位的曆史中,任何改變都是一點點積累的。
禍福交替的辯證,不盲信的反對教條,敬而不畏,將道作為世界最大的規矩,但這道其實被他偷換了概念,並非是神秘論中的道,而是萬物運行的規則。
短期看或許隻會引人思考,但他相信這番話會被記在汗青之上,需要的時候會被後人拿出來用。
全盤否定的時候,可以他有時代的局限性;全盤肯定的時候,又可以他有樸素的科學觀。如何取舍,隻在於族群的需要。
是落後時需要追趕,將所有不好的責任推給一個人以求進步?還是上升時需要文化擴張,將所有好的放在一個人身上以求自信?
在曆史長河中留下名字的人,隻是一個符號,一切好與不好的集合,讚譽與屎盆子都會扣上去,他不在乎。
三拜之後,暫時已經沒有人站出來再什麼。大多數人未必讚同,但人們隻是希望一個可以接受的解釋,尤其是在麵臨恐懼的時候,人們本能地希望他們懼怕的事不要生,這就足夠。
他沒有用夏城的可被證偽的先祖庇護的世界觀來解釋這一切,隻是他也不懂,日子還長,想要幾之內將人的思想改造,絕無可能。那些戲劇、故事、神話,都是漫長而有效的辦法,夏城人認識世界的辦法,總有一會強加在其餘氏族的身上。
至於那些反對粟嶽成為領的人,陳健自然得罪了他們,但同樣也收獲了粟嶽的好感。
而粟嶽,已經年近四十……總會比他先死。
來日。
方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