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據?”
“是是,字據,我立個字據!太子可以信我?”蕭美人拉住熾磐的衣袖不放,楚楚可憐地伏地不起。
正中下懷。
鸞美人走出正殿,招來門外侯著的丫鬟吩咐道:“筆墨伺候。”
不一會兒便有筆墨紙硯端進大殿。
蕭美人提起衣袖,顫顫巍巍的落下幾行蠅頭小字,以為自己步步為營,計計周全,卻不知自己心計淺薄早被看破。終歸一滴眼淚啪嗒一聲摔碎在紙麵上,洇濕出一圈淡淡的水跡。
半晌,“啪嗒”落筆。
蕭美人將字據雙手呈給熾磐,熾磐接過,細細看了一遍,亦遞予鸞美人瞧一遍,未有任何不妥之處,仔細收進袖籠之中,才叫她起來。
梧?看著三人這一出戲,甚為不解。原先不是說好告發蕭美人,助鸞美人後宮之中安穩無憂,可如今為何變成讓蕭美人立下單單一張字據?
臨時變卦的原因是何?
梧?望了望熾磐,熾磐隻盯著蕭美人,再抬頭看向鸞美人,而鸞美人正好一臉不悅的看著梧?,隨即“哼”了一聲轉開目光。
梧?大為不解,倒是鸞美人一出聲,蕭美人還以為她在與自己鬥氣,嚇得她“鸞美人莫要惱怒、鸞美人莫要惱怒”連說好幾聲。
梧?無奈,便孤零零的立在一旁,神色卻被熾磐盡收眼底。
“此事到此為止,你若再敢有何圖謀不軌之竊計,我三人定不會放過你!走吧。”熾磐一句定音。
蕭美人連忙賠罪道:“是是是,多謝太子殿下開恩!”說罷,便灰頭土臉的匆匆離去。
梧?終於舒一口氣,可麵前的鸞美人之事,又該如何處置?不便直問,就此作罷就心有不甘。
梧?想來想去,掙紮著終於小心翼翼地問出口:“為何……鸞美人不將蕭美人的事情昭告?”
“哼,我的事豈用得著你來管?”鸞美人生氣著跺腳背對著她。
熾磐訓她:“鸞兒,不可待梧?這樣說話!”
鸞美人咬咬唇:“我豈是一定要像蕭美人那樣歹毒殘忍嗎?我突然想放她一條生路,如今便放了。”
梧?疑惑,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放了?
不過口上應下來:“哦……那姐姐為何要生氣?”
鸞美人道:“我才沒和你生氣!”
梧?委屈至極:“鸞姐姐有何怒氣盡可說出來,姐姐曾是梧?的救命恩人,梧?願聞鸞姐姐教訓,可不明白為何鸞姐姐不願言語?”
鸞美人回頭瞪她一眼:“你想聽什麼?難不成要我說我喜……”
“咳咳!”
熾磐及時堵住她氣急敗壞的嘴。
鸞美人一下子收回心神,消退一半火氣,終於還是“哼”一聲不說話。梧?毫不知情的愣在原地,熾磐趁機打發鸞美人出殿。
熾磐邊走邊說:“梧?,我去送送鸞兒,順便還有一些事情商討,你先回屋休息吧!”
移步殿外,熾磐才實話實說:“鸞兒,你切記不可再對梧?提及你我之事。”
鸞美人嘟囔一句:“你我本就沒有何事……”她明知熾磐說指什麼,卻故意避開。
熾磐語噎:“你……我知道鸞兒你不會當真與梧?鬥氣,這些事情還是放下吧!”
“知道啦!”鸞美人嘟著嘴。
熾磐知曉她氣消,隻是一直這副樣子罷了:“好了好了,我已經當你作最好的妹妹,如此一來便答應你,今後不會棄你而去,我若複國,必定接你父母等親眷歸我秦國,你安心便好!”
鸞美人揪揪衣袖想了一會兒,才肯首道:“太子不可食言啊!”說罷似乎歎了一口氣。
情緣之事,果然不可強求。
“鸞兒先回宮吧,莫忘了提防蕭美人的一舉一動,小心她近日來反咬一口。”熾磐叮囑一句。
鸞美人嚴肅道:“鸞兒知道了,太子放心,蕭美人不是不要命的家夥,她若是的話,當場便會發狂了。”
熾磐道:“如此亦不可疏忽大意,我總覺得她不該是那種輕易降伏之人,還是小心為上。”
“好。”鸞美人應下來,便與熾磐分別,各自回各自的寢宮去了。
梧?一人獨自在屋裏坐著發愣許久了。
窗外的黃鸝飛走了。
那盆白蘭花還在窗台上擺放著,像極了她枯萎的心情似的。
鸞美人對熾磐的愛慕之心,她一個女兒家如何看不透?隻是一再一再逼迫自己不相信,為自己灌輸清白的思緒,可無論如何,隻要眼見他們兩人站在一起越發般配的模樣,她的心裏就一陣排山倒海地痛徹心扉。
偶爾會思及她與熾磐相識短暫,可她卻似乎早已念他深深。
烈火燒灼心尖,心底翻騰出一浪浪真實不欺地害怕——
逃不脫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