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越看著她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眼眸一疼,喉嚨間幹澀且冷冽的說出:“你怎麼來了?”
媯寧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極力讓自己平靜的說:“你不要罵我,發生這麼大的事,我想陪著你。”
贏越眼眶有些發紅的看著她,萬千心事盡浮眼中,他搖頭:“不行,我讓人送你走。”
媯寧抬手指著靈堂前的一把劍,定聲道:“你若要我現在走,我便拔劍自刎。”
許久後,明知道她是在嚇他,可眼前的境況,他隻能點點頭,替她理了理有些亂的頭發,說:“你陪我一會,但是天亮就必須走,好不好。”
媯寧點頭,陪他一起跪在靈前:“對不起。”
贏越目光黯然的說道:“對不起什麼?”
媯寧轉過頭:“你不該把我留在湖心居,也不該隨意猜測我。”
贏越也是對她微微一笑,笑容裏帶著無極的苦楚,他從她的眼裏便知道,她什麼事都明白了。
他身形一震,隨即而來的是心間顫動難以言喻。
媯寧燒著紙錢,淚眼模糊的看著靈位上寫著的:“息國文帝贏風華之靈位。”
幾個字心裏說不出的簫肅,心中的縱有萬分悲涼也難以言訴。
她想陪在他身邊,隻是她知道,那是他不許的。
她也知道,如今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不讓他再擔心。
靈堂前的燭光明滅,縞素皆白,棺木裏的人雪白麵色,媯寧看著,目光裏微微閉眼。
贏越伸出手將她臉上的淚擦幹,有些悲哀到無力地說:“阿寧,我曾想過,如果我放手天下,便會帶著你天涯海角,隱姓埋名的過一生的。”
媯寧看著她,伸手將他的手緊緊握著,有些顫抖的說:“你是在責怪自己在江山和我之間,你選了前者嗎?”
“在我心裏,你比那些重要。”
媯寧一笑,淚水再度落了下來:“贏家的江山,所有逝去親人的仇,你在它們之間選擇了要我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我還有什麼可求的。”
贏越苦笑了一下,放下了一直以來的隔閡,隻是現在,也做不到了笑臉以對:“我最怕你這樣的體諒。”
火光明媚間她問:“殿下會當皇帝嗎?”
他點頭。
媯寧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會兒,傻傻的笑道:“時間真的很快,以後要是見了殿下你,都要下跪了。”
“阿寧。”贏越像是很怕她說這樣的話,目光變得焦慮起來。
“我想守著你。”她小心翼翼的說著。
贏越搖頭:“回湖光居,你要是嫌那裏太冷清,便去桃花宮。”
“可我就想待在你身邊。”她目光期盼的說著。
他眉間焦灼,卻是十分淒涼:“如若我將你留在這得不了自由,四麵楚歌的皇宮,那比什麼都讓我難過。”
她的眼中水汽縈繞,是啊,世外自由,這是他希望給她的生活,月下影舞,對看飄絮,自由自在。
媯寧看著他,胸口處一陣一陣的疼,從懵懂的歲月到漸生情愫,純真爛漫到以為那會是永遠,可是如今,不知怎麼,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