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媯寧嚇得一下從坐上滑下來,黯然的說:“皇上駕崩了,怎麼可能。”

“話說這皇上自登基這五年來,一開始權利都讓祈王把持著,現在又被安王掌權,還沒個丞相說話管用,這還英年早逝,真不知道是怎麼的。”

媯寧無暇去聽他說的話,贏風華死了?

怎麼可能,那次圍獵,他雖臉色有些發白,可是那時的他還好好的啊!

媯寧心中劇痛起來,那個笑容可掬,笑啥不羈的男子。

就算撇開沈傾城和他的關係,她也沒有辦法做到無動於衷,他真的死了嗎,他那樣年輕。

一路上,媯寧大概知道的是贏風華突然暴斃的消息,而為何暴斃,具體原因早已被朝廷封死。

贏風華,對於他,百姓中言論裏最大的缺憾是年少掌權,隻歎薄命來形容。

當年老皇帝權廢除贏越儲君之位,便擁立贏風華為帝。

而媯寧知道,贏風華其實並不是無能,他其實怎甘隻做一個仰人鼻息,唯命是從的懦弱皇帝,這些年,他隻是在為了贏越裝作自己無能好讓他最敬愛的哥哥掌權。

如今,就這樣離世了。

她悄悄潛入皇宮,卻碰到贏風華身邊的阿福,阿福對媯寧沒有防範之心,也明白如今的情況,便將一切實情告知了媯寧。

媯寧也在他口中知道了贏風華的大概死因,安王屢次勸說歸順楚國,可贏風華就算被囚禁也一直拖延。

安王忌憚贏風華的隱忍,怕他在日後野心越大,所以在食物中下了毒,對於這一切,就算安王再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如何能騙得過贏風華?

贏風華死前也沒能留給安王歸順的機會,他口傳詔書,直接傳位給他的哥哥,贏越。

也就是說,贏越就是息國下一個皇帝,這個消息媯寧一直轉不過來,他就要變成皇帝了,這是一件多麼難以接受的事啊!

可是現在媯寧知道,贏風華的死給他的,是仇恨的加深,責任的加重。

此時,進宮而來舒桑榆看著跪在靈堂前一身縞素的贏風華,心中不覺的悲傷了起來。

當年組建金鱗雅居,無非是想拉攏朝臣想牽製住安王,卻不曾料到,安王野心會如此大,今後,又該如何?

阿福在贏越交代了一些事後,走到舒桑榆一旁小聲說:“王爺叫你不必呆在宮裏了,去休息吧!”

舒桑榆微微點頭,藏不住的關切說:“記得多派人守著這裏,照顧好王爺。”

阿福點頭。

舒桑榆紅著眼眶走後,阿福走到贏越身邊,將一件披風披在他身上,陪他跪在一旁:“王爺,人死不能複生,皇上走了,但還有很多事要做,好要讓天上的人安息。”

贏越眉眼盡是哀涼,輕聲道:“阿福,你說我還能做什麼,母妃走了,風華也走了,我想要保護的人一個一個的都走了,什麼都做不了。”

阿福聽出了他聲音裏的無限悲涼,想要勸解他卻知道現在對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他將一旁的紙錢拿來,一張一張的燒著說:“皇上,你好走,你在天上就看著吧,所有的恩怨都會有結果的。”

贏越看著麵前燃燒的火光,默然的落下了一滴淚。

他開口,字字堅硬似鐵:“阿福,和禮部商量一下,我要明日便登基昭告天下,有傳位詔書,我就不信誰還能怎樣。”

阿福點頭:“是該這樣,登基之日越早越好,可是,安王今日將你與欣媚的事鬧得滿城紛揚,怕是這時登基,會有流言蜚語,大臣會不同意的。“

“本王行得正,何須流言蜚語?”

“我這便去找禮部。”

夜空如水,殘月高照,天還未亮,贏越看著麵前的冥燭快要燃盡,便重新點了一對,整個靈堂寂靜的有些陰沉。

白玉棺中穿明黃龍袍的年輕男子,像是睡著了一樣的躺在那裏,隻是,他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笑著喊他祈王哥哥了,贏越眉宇間的暗沉愈發的深了。

一個穿瘦小的士兵手裏端了一杯茶,靜靜的走到贏越身邊,贏越也沒太注意,隻說:“不用了,謝謝。”

那士兵並未走,隻是站在他身邊,贏越覺得有水珠從上方掉在自己手背上,抬起頭,一張蒼白清楚的臉映入。

媯寧將頭上的頭盔取下,厚重的盔甲幾乎壓得她無法走路,一頭青絲垂下,臉上還掛著淚珠,顯得格外憔悴。

她好不容易來到皇城門口,大晚上的竟在城門口見著了阿福,便求著他將自己混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