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覺得此話說得太過武斷,且小家子氣,忙收了話,靦腆笑道:“不過是些淺薄無知之談,叫先生見笑了。”
範增點頭笑道:“公子不必謙虛,於在下看來,公子不拘於世俗成見,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楚歌失笑道:“我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先生太高看我了。”
範增撫掌笑道:“實和你說吧,子房先生此番所為,乃是叫我試探於你兄弟二人。我自負才學,本意不肯,如今我動了心思,免不了問你一句,可願從我學那王道將心之術?”
楚歌一愣:“王道將心之術?”
範增道:“以德服人,是為王道。一人為天,大權在握,審時度勢,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心寬可容天下,胸廣足納百川。”
楚歌聽得頭兩句,倒還沒什麼,聽得他說“一人為天,大權在握”之語,不覺呆了,此時的範增並不是史書上一片薄薄紙頁上的寥寥數語,他在這嚷嚷鬧市坦言抱負,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那便是,爭逐天下!
口胡啊,這算什麼!若是換作初時,楚歌必會一口答應,那時的他還恍如夢中,將這穿越看作一場爭霸遊戲,倘若得到範增這爭霸中重量級人物的好感,簡直是求之不得,然而現在卻不能夠了。他在這時代生活越久,就越有真實之感,也越加惶恐,不知是何契機讓他到了這時代,他萬分想回去,回到平和美好的二十一世紀,但他卻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隻能暗自忍耐。楚歌心知若非靠那無敵的狗屎運,他此刻想必早已餓死或者凍死在街頭,這一路逃亡所見所聞,又讓他深深體悟到,即使這繁華遮掩下,也依然擋不住亂世將至的征兆,他所知曉的曆史更是告知他,與亂世一同到來的,是天命權力!那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抵擋不了的誘惑。他夢想過不止一次,自己如同小說中的男豬腳一樣,做下一番王霸事業,可他也知道,沒有金剛器,甭攬瓷器活,以免玩掉自己的小命。
見楚歌沉默不語,範增心中失望,這項籍難得人品才能不錯,究竟沒有雄心,本想放棄,卻又惋惜他的人才,暗道日後必要好好教導,喚起他胸中誌向為首要。麵上卻不露分毫,忙用其他話岔開。
楚歌這才勉強振奮精神,說笑幾句,又低頭看向懷中那男童,見他擦淨了臉,雖顏色蠟黃,皮膚粗糙,還有少許凍傷,但眉眼竟是極為精致,尤其一雙眼睛,眼珠烏黑,透著一股靈活勁兒,不覺心中一動,笑問道:“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童本是眼也不瞬的望著楚歌,忽見他望過來,忙垂下頭,耳朵卻是紅了,嘴裏囁嚅道:“我,我沒,沒有名字。別人都喚我作孺兒。”
孺兒是幼童的意思,古時人都這樣稱呼不知名的孩童。
楚歌道:“那你可有家人?”
那孩童搖搖頭。
楚歌咦了一聲,道:“你是孤兒?誰將你養大的?”
那男童眼眶一紅,小聲道:“是爺爺,但我好久沒看到他了,旁人說他死了。”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楚歌衣角:“恩人,你叫什麼?”
救他的本是項莊,隻是他被項莊一臉凶氣給嚇到,又見楚歌溫柔可親,也不嫌他渾身髒汙,心裏便隻認楚歌做了恩人。
楚歌笑道:“我姓項名籍。”
那孩童將“項籍”二字低聲念叨幾遍,忽抬頭道:“恩人,我便姓籍吧。”
楚歌怔了一怔,姓籍?
籍孺?
哈?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