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孩子竟是日後以婉媚貴幸於高祖劉邦的宦官籍孺?
楚歌正驚疑不定時,忽車外傳來一陣說笑聲,探頭去看時,卻是項莊與一位青衫的年輕公子牽引著那先前失控的馬車慢慢走了過來,忙告知了範增。
範增看了一眼便笑道:“竟是他麼,你們倒是有緣了,快些與我下車。”
囑咐籍孺好生在車內休息,兩人便下了車,那青衫公子將馬車停在一旁,早有十幾個隨從家將模樣的人小心翼翼地迎上去接過韁繩,那公子隻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也不言語,轉身隨著項莊走上前來見禮。
方才遠遠看那青衫公子,隻覺長身玉立,舉手投足間風流文雅非常,如今走近一看,隻那一瞬間,楚歌竟發覺不知為何自己的心髒怦怦亂跳起來。細看那公子的五官,並不十分出色完美,然而組合在一起,卻分外令人感到舒適妥帖。
範增拱手笑道:“果然巧合,原來那車駕是子期公子府上的麼?”
那子期公子拱手回禮,微微一笑道:“沒想到範先生亦在此處。”又笑道:“多虧這位項莊項兄弟,否則舍妹的安危堪輿。”
楚歌心中哎呀一聲,此人聲音竟如同那陳香老酒一般低沉醉人,撓得他心裏軟軟的既酥又麻。
項莊笑道:“虞大哥切勿這樣說,明明是你我二人共同製服那兩匹瘋馬,何必將功勞全推到我身上?”
範增歎道:“哎呀,原來那車駕上坐的竟是舜華小姐麼?若早知道,哪裏還輪到項兄弟出手。”
項莊麵皮薄,哪聽不出來範增的打趣之意,脹紅了臉,待要說話,卻怕累壞虞家小姐聲譽,又不好說些什麼。
虞子期笑罵道:“好個居巢範生,莫要作此猖狂癡態。”
話音剛落,便聽得馬車中有女子柔聲道:“範先生何苦拿我來湊趣,若讓有心人聽去了,我便罷了,先生的聲名豈不討好?”
範增笑道:“虞姬好利的口齒。”
虞姬?!
楚歌聞言,頓覺似一個焦雷打下來,又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心中爬動啃噬,那車內的女子便是後世口耳相傳的“霸王別姬”中的虞姬麼?可恨不能一窺其容貌是否如曆史傳記中所述那般傾國傾城。
車內又有一清脆女聲道:“小姐,莫理睬那些口無遮攔的登徒子,著實可惡,我們便先回轉吧。”
在場眾人聽得此語不禁失笑。
那虞姬道:“兄長認為如何?”
虞子期點點頭道:“也罷,你們便先回去吧,若是還有什麼物品沒買到,就吩咐給下人們去辦罷。”
不出一會兒,那馬車便在仆從的簇擁下駛離了。
範增也不問那馬車為何失控,到底是虞家的私事。這虞家在吳中可稱得上富甲一方,江南地方本最重水產魚鹽絲帛之利,然而虞氏獨辟蹊徑,竟在深山中探出一處鐵礦來,開設工坊,以獨特手法鑄造冶煉刀劍戈矛等兵器,其品質竟不下於墨門徐氏,據此獲得暴利。虞氏便開枝散葉,家族逐步繁盛,在這吳縣根深蒂固,人口多,自然是非也多,不足為外人道也。
楚歌見那虞舜華坐車走了,心中除了遺憾,並無其他感覺,反而自己的目光似乎總不自覺的被虞子期吸引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覺那青衫公子身上似有光華一般,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輕微挑眉都無不扣人心弦。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口胡!楚歌陡然生出一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虞子期笑道:“也不知先生身旁這位公子是何人?”他見楚歌臉上似有些呆傻之氣,便有些不喜,兼之此人看他時眼中迷惑中夾雜著一絲驚豔,虞子期既生於富貴之家,又身處江南之地,聲色犬馬,早見慣風月,如今看到此等樣心猿意馬的目光那還有不明白,心中便更添一份惡感。虞子期本是外柔內剛之人,最厭這等醃臢之事,若非他看在範增和項莊的麵上,隻怕早就發作起來,於是暗暗計較,今後必要尋個機會給他好看,也好叫此人知道他的手段。
偏生楚歌雖說看過的言情小說不可勝數,但對情之一事仍十分懵懂,他自己還糊塗著,自然也不知他無意識中看別人的目光給自己召來禍端。
範增笑道:“他姓項名籍,乃是你身邊這位項小兄弟的兄長。”
虞子期點頭道:“我看莊公子武藝極高,想必項籍公子的身手亦是不弱罷。”
楚歌忙笑道:“哪裏。我的武藝尚不及項莊十分之一。”
虞子期淡淡一笑,隻當此人謙遜,並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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