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搖搖頭,隻是眸子漸漸黯淡,握著梓笙的手也緩緩鬆開,低聲說道:“梓笙,我真恨我自己,明明你就在我身邊,明明這麼多年和你朝夕相處,我卻沒能認出來你,竟還真的將你當成念卿,竟還···竟還對念卿動了心···還有,若不是我將你和桓齮派到平陽,你也不會受那些苦,桓齮也不會死,這一切都怪我,我枉為一個將軍,更枉為一個男人啊!”
“王翦,你聽我說。”梓笙握住王翦的手,眉頭輕鎖,細聲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人的生死也是命中注定,你身為秦將並沒有做錯什麼,不用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還有啊···”
“還有什麼?”王翦突然的抬起頭望著梓笙。
“還有,念卿是梓笙,梓笙也是念卿啊···”梓笙淺淺笑著,目光如水的回望著王翦。
梓笙這一句話,就像一顆救命稻草,將王翦從這幾年的苦悶與掙紮,思念與糾結中拉了出來,看著梓笙那一點都未曾改變的容顏,王翦總有種錯覺,像是突然回到那年,從馬車上救下來的少女,雙眸映著太陽的色彩,投射在自己心上。
王翦伸手攬過梓笙,語氣裏卻帶了幾分哀求:“梓笙,這一次,留在我身邊可好?”
聽到這的梓笙眼底劃過一絲失落,輕聲回到:“王翦,我答應你,隻是···我無法再作為秦梓笙留在你身邊,這世間已再無秦梓笙···”
王翦緊緊擁著梓笙,點了點頭,“我知道,不管梓笙還是念卿,隻要你在,就好···”
那一刻梓笙的眼角有些溫熱,輕輕推開王翦的懷抱,看著王翦那雙倒映著自己的雙眸,輕輕啟唇:“謝···”
突然一下,梓笙隻覺唇間一陣溫熱,餘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王翦給堵了回去,王翦的吻帶著自己無盡的後悔和遺憾,卻用最柔軟的方式給了梓笙無盡的疼愛和憐惜。
梓笙沒有拒絕,輕輕閉了眼睛,唇角微揚的弧度和晶瑩淚滴的溫度交織成最暖人的樂音,撫平了自己心中最大的不安,也許,這一生,自己真的與嬴政再無瓜葛,這一生,就如此站在王翦身邊,金戈鐵馬,與他一起給嬴政一個成全,也給王翦和自己一個成全。
這一邊宜安城外三百裏的秦軍大營,王賁愁得滿屋子轉悠,秦軍一退,那李牧倒好,不僅將趙軍營帳往前移了三百裏,還將之前秦軍辛辛苦苦拿下的十幾座城池又給拿了回去,雖說陛下已經決定智取趙國,可王賁和這一眾將領卻怎麼也不甘心。
正當王賁咽不下這口氣呢,就聽見將軍帳外,蒙毅和楊端和吵著要見王翦,帳裏的王賁此時更加心急,自從大哥走後,自己便派了人去邯鄲城打探,可是這麼多天過去,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王賁還沒想到怎麼開口,就見蒙毅和楊端和不顧帳外士兵的阻攔,硬是闖了進來,一時間,三個人杵在原地愣了許久,蒙毅和楊端和四下打量了這將軍帳,絲毫不見王翦的蹤影,連忙問道王賁:“王賁,王翦人呢?不是染病了麼?”
王賁一見實在瞞不住了,隻好將實情告訴了他二人,二人一聽,頓時傻了眼,蒙毅心中氣急,大聲說道:“王賁,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瞞著我和楊端和,還有那王翦畢竟是一軍之將,若是他有個什麼好歹,咱們這幾十萬秦軍又當如何?那念卿不僅是王翦的兄弟,也是我們的兄弟,隻要王翦一句話,我蒙毅就算賠上這條性命也會把他救回來,可王翦他不是一個人,他背負的是整個大秦軍隊啊!”
“我又何嚐沒勸過大哥,可是他的性子你們也知道,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算是陛下都沒辦法。”王賁也是一臉苦悶,再加上與趙國戰事吃緊,兩隻眼眶已經黑的不成樣子。
“行了,你們二人都冷靜一下,王翦一個人冒險潛入邯鄲,如今可有消息?”楊端和見狀也終於忍不住,出聲製止,又轉頭問過王賁。
王賁搖搖頭:“已經派人前去打探了,可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楊端和眉頭一皺,又連忙說道:“王賁,這件事除了我們幾人,還有何人知道?”
“大哥走之前吩咐我,將他準備好的書信呈給陛下,眼下,估計隻有陛下和咱們三人知道了。”
“如果陛下也知道,那便好辦了。”楊端和一轉身又繼續說道:“軍中除了咱們三人以外,萬不可再讓第四人知道這件事,萬一出了亂子,軍心難撫啊。”
王賁和蒙毅也冷靜下來,重重點了點頭,隻見楊端和又開口說道:“如今,李牧緊咬著秦軍不放,我們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真是敵不過,隻能盡快呈報陛下,等待決斷。還有王翦和念卿二人,繼續加派人手,打聽二人下落。”
楊端和一說完,王賁和蒙毅便齊齊點頭,王賁沉聲說道:“嗯,當下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了。”
王賁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士兵來報:“報,趙軍來犯!”
“什麼?!”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